伯力克笑道:
「不管怎样,关于西蒙·斯坎尼亚的事情我知道了。基烈特队现在便动身前往拉德米欧镇进行调查。」
那就拜托你了。以上——就此结束第四百零七定期联络。」
他的话一说完,魔法通讯也同时结束了。
朦朦胧胧地缠绕附着在薄膜上的蓝光魔力消失——就在芷依塔操作的同一时间,这些蓝光滴溜溜地被卷入了专用魔法装置之中。
+
受风吹拂的水蒸气缓缓地漫延开来——在夕阳西下的天空描绘出独特的模样。
托鲁躺在机动车〈斯维特莱纳号〉的货舱上,茫然地眺望着逐渐暗成赭红的天空。
他的身体因刚刚长时间泡在温泉里而无谓地发着热。而冷却自己身体的方法,尤以置身在这般轻柔的风里最为合适。
顺道一提,兴许是因为身体较为娇小之故,嘉依卡比托鲁还要早就泡到头晕,而现在她人正在〈斯维特莱纳号〉里闹腾着。芙蕾多妮卡则跟平常一样,迅速地消失了。至于阿卡莉,应该是待〈斯维特莱纳号〉里继续调配药剂吧o
「…………『相信』啊……」
托鲁忽然喃喃念出这个词语。
那本来是一种——非常美丽的心理行为吧。
然而,一旦试着说出口,那个词语便瞬间变成了空泛可疑的声响了。
相信,即为不怀疑。而怀疑,即为评估事情的可能性、议论事物的真伪。
那么……
「托鲁是凭什么相信嘉依卡的呢?」
再次被别人如此问起,他才发觉还真的没有什么明确的凭据。
关于嘉依卡的事情,托鲁几乎是一无所知。
而他最起码所知道的事实,只是构成「嘉依卡」这名少女的诸多要素中的极小一部分,而且有一大半还是来自于传闻……丝毫没有根据可以断定那些传闻是事实。勉强来说,现阶段并没有矛盾之处,因此也没有根据可以断定那些事情是在骗人——仅此而已。
托鲁不认为嘉依卡有对他说谎。
不过尽管如此,他目前也只能下此结论:「嘉依卡对托鲁他们说谎并不能得到什么特别的好处」。
但或许只是鲁他们没有察觉到而已——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利益存在,而嘉依卡本身没有自觉自己欺骗了托鲁他们。嘉依卡既然丢失了记忆的一角,那么在那块欠缺的记忆里,当初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在图谋些什么,如今都无从得知了。
一旦开始思考就会没完没了。
现在毫不犹豫地「相信」的话,虽可使思考停下——但「怀疑」之心仍深陷泥淖。疑念会唤来疑念,最后就越来越深陷其中。
「嗯……」
初遇嘉依卡的那天,是托鲁出生以来第一次拼上性命的战斗。
虽然他的身体学会了战斗用的技术……但那次是他第一次一边感受着死亡如此真实地逼近,一边竭尽自己所有的力量。那个时候他所感受到的充实感,不管怎样都无法忘却。
他因为那次的经验而不禁心想——「终于可以改变了」。
托鲁终于能够从腐败堕落的日子脱离出来,的确得归功于那一次的事件吧。肯定是这样子没错。
不过……缜密地思考之后,就会发现这件事情和「无条件相信嘉依卡」根本毫无关系。当初在场的如果不是嘉依卡,而是别人的话——假设是阿卡莉好了,即使是她,托鲁或许也会感受到相同的充实感吧。拼上性命和弃兽战斗的经验才是重点,因此当时的搭档对象未必非得是嘉依卡不可。
「……我……」
该不会托鲁……也许就跟刚从蛋生出来的雏鸟深信着破壳之后第一眼所看到的东西即为双亲一样,他只不过想把初次经验时待在他身边的嘉依卡视为特别的存在罢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真的就只是单纯的阴错阳差了
而且——
「阿卡莉……」
阿卡莉的情形和托鲁不一样。
她并非与嘉依卡同行。她纯粹只是跟着与嘉依卡同行的托鲁罢了。她没道理要视嘉依卡为特别的存在。她单纯只是因为担心她那没出息的哥哥,所以才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吧。
就算托鲁被嘉依卡欺骗而赌上了性命,但那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不过,就阿卡莉的立场而言,为嘉依卡拼上性命战斗的理由,打从一开始便不存在。当然在形式上,她也和托鲁一样受雇于嘉依卡。但阿卡莉和托鲁不同的是——她似乎颇为适应这个新时代。无论如何都只能以乱破师的身分活下去——除了这个生活方式之外,托鲁没有其他的选择。而这点,她与托鲁不一样。
他是不是害阿卡莉陪他一起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托鲁甚至不禁如此想着……
「没想到你会用那般苦闷难当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呐。」
阿卡莉忽然出现,并一边由上往下瞧着托鲁的脸,一边说道:
「哥哥的心中有什么东西觉醒了吗?」
「——不要故意藏匿气息靠近我啦!」
托鲁忍不住一跃而起,同时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