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想要工作的欲望,但总之他还是先放弃睡回笼觉,必须赶紧设法从这里逃出去才是。
“总之那个、呃啊、那个……总:总之,我吃完早餐后……”
“已经没有食材了。”
阿卡莉终于放下了铁锤,说道:
“我应该有告诉过你了,昨天的晚餐是最后的晚餐。”
“这……这样子啊?”
“我最敬爱的哥哥这么聪明,我相信应该不可能忘记了吧?”
“…………”
托鲁仰头望向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她这么 说,托鲁才发现昨晚似乎有听到她提过这回事,但又好像没有听说过。像往常一样,他把阿卡莉的牢骚当耳边风一样随便听听就算了,所以他现在不太记得阿卡莉到底有没有提过。
“哥哥——”
阿卡莉再次举起她的铁锤。
“我知道了!总之我想办法去弄点早餐来!”
以破竹之势猛飞过来的铁锤,因为托鲁的惨叫声,硬生生地在粉碎他整张脸的前一刻乍然止住。
*
走在路上,托鲁感受到一道道的视线一扎一扎地刺着他。
托鲁对那方面的感觉相当敏锐,因此对他而言,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烦躁郁闷的事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很有自觉的——毕竟他是初来乍到之人,自己在此处就有如飘浮的异物一般——因此他没有立场可以去抱怨。
“…………”
他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往右看去,都是破屋。往左看去,也还是破屋。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入目的尽是一整片的破屋。如果路上没人的话,这里简直就像是废墟一样。又旧又脏的建筑物好几栋、好几栋排列在一起。墙壁上龟裂斑驳,油漆也都剥落了——这还算是好的了。有的建筑物明显已经坍方、有的建筑物天花板已经倒塌,只好铺开涂满油脂的防水布来防止风雨——这怎么想都很危险吧。在这里,想必绝无“奢侈”可言吧。
然而﹒此处并无硕败衰疲的气氛。
但也绝非称得上高尚或优雅——正因如此,生命本身那道充满泥臭味、充满活力的气味,满满地充斥在这大街上。
尤其这附近常常有黑市出现。
因此平常这儿就人潮汹涌……为了吸引人潮,有一些称不上“店”的摊贩们会在木箱上摆着一些不知道可否称为“商品”的东西,男男女女们贩售着这些破铜烂铁、山菜、以及本体不知是啥的兽肉等等。而穿梭在那些大人们之间的是整理破烂的小孩们,他们一边发出笑声、一边到处跑来跑去。为了处理各家制造出来的馊水而被饲养着的猪,一边齁齁齁地叫着,一边跟小孩一样在大街上跑来跑去。
国家灭亡。
街道被烧。
亲友死绝。
然而……人类即便如此悲惨,但只要还活着,就不能停止谋生糊口。只要尚未将自己推入绝望的深渊、尚未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休止符,就算是啜饮泥水、啃啮树根,人类为了生存下去什么都会去做。而这儿就是那些坚强的人们飘泊之后所靠岸的地方,所以这儿虽然混杂脏乱,但却充满了活力。
正因如此……像托鲁这样的人才会如此特别引人注目。
总是无精打采、霸气全无,仿佛一边拖曳着晚暮的氛围、一边行走着。
“…………”
托鲁正在行走的街道,是位于地方都市“戴尔索兰特”南侧的难民街。
幸亏——说是“幸亏”感觉有点微妙——长年持续的战乱,各处街道很多这种已无居民居住的破屋。因此,有很多从其他国家或其它地方飘泊至此的战乱难民们,便将这些破屋修补之后,开始定居于此。
流亡者定居在这街上——对此,原本的居民们当然并不乐见,但其实也没有人会积极地去排斥他们。毕竟太平时世好不容易才来临,为了努力活下去,跨越立场、互相扶持的意识已然确立在庶民之间。
如今是战后的混乱期。
大部分的国家,上自领主、下至贵族、骑士,全都忙着进行国家体制的重整,根本无暇顾及庶民的生活。因此,下层的人民并不打算依靠在上位者,他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帮忙自己守护明天的生活——这样的氛围很自然地出现在各处的街道上。
他和阿卡莉所住的破屋也位在这难民街上的一隅。
自从他们被迫离开自小生长的故乡,过了大约半年的流浪生活之后,最后他们飘泊到这个戴尔索兰特市的一隅——这条自然生成的难民街上。
只有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
父母、亲戚全都不知所踪。
战乱结束不久,他们一族人等全部离散——如今是死是活,他们也不得而知。不过,当初离开家乡时,他们能带走的财产家当都带走了,而且族人们又都是些胆大的家伙,所以应该跟这难民街的人们一样,在某处坚强地、好好地活着吧。
“哎呀,是托鲁啊。”
此时,一位坐在路旁长椅上编著藤篓的老婆婆看到了托鲁,对他唤了一声。托鲁虽然忘记了她的名字,但还记得她的脸孔。确实住到这难民街之后,应该有跟她碰过几次面。这老婆婆特爱管闲事,从调解夫妻吵架、到简单的工作仲介,她总是活用她丰富的人生经验,打点着这附近的所有事情。
“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