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奇特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诸如炸弹、流弹或是隐形部队等等,他无时无刻都很在意这些超脱现实的威胁,真的很可怕耶!』
『嗳,惠里子,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可以的话,我想马上结束这场约会回家!』
千纱把当初表示「发生什么事的话记得联络我」的惠里子当作唯一依靠,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化为文字,连续发了好几则讯息过去。发现这些内容马上显示为「已读」,明白惠里子已经看到讯息后,她终于稍微放下心来。然而,之后收到的回应,却只有『笑死我了~』和『肚子好痛~』两句话。
千纱追问:『咦咦?你就没有其他要跟我说的话吗?』对方这次回了一句:『总之,你加油!』以及一个一脸得意的武士贴图。
明明说我遇到困难时会拔刀相助的,惠里子这个笨蛋!
放弃求助而将手机收回包包里的千纱,低头望向脚下的鞋子,试著让自己镇定下来。没事的,楔型鞋不会有鞋跟折断的问题。更何况,只剩下几小时了,自己一定还能继续努力下去!这么振作精神之后,她走到外头,发现──
「嘿!嘿!」
一名少年奋力弹跳著,企图拉下疑似被风吹走而卡在树枝上的气球。那个气球卡在连大人都很难碰到的高处,小孩子的身高不可能构得到。
这时,一名穿著一袭白色长大衣的可疑人物,无声无息地从少年身后靠近──不对,是北风。他猛然一跳,以身高优势轻松取下枝头上的气球,在少年面前著地,将绑著气球的绳子缓缓递给少年。兴高采烈地接过气球的下一瞬间,和嘴角上扬、瞪大一双三白眼的北风四目相交的少年,随即「呜哇啊啊啊啊啊!」地放声大哭,然后卯足全力逃走。
哎呀,把小孩子弄哭了……替他把气球拿下来是很好,但之后为什么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呢……尽管有些无奈,但千纱还是说著「让你久等了」和北风会合,两人再次开始在寂寥的园内漫步。
看著北风持续对天鹅船的座位喷洒不明喷雾,在一旁感到不知所措;在庙会时会出现的打靶摊位上,为北风混黑道时磨练出来的狙击技巧而心惊胆跳;踏进鬼屋后,里头的鬼被北风吓跑,面对没有「鬼」只是个「屋子」的状态,只能以乾笑回应;之后,一旁的小孩子因为看到比鬼还可怕的北风而惊声惨叫,就某种意义而言,那也算是成功吓到人的游乐设施吧……经历这些令人晕头转向的时光后,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远处传来告知现在时刻五点的〈满天晚霞〉乐曲。应该可以解散了吧……千纱怀著这样的想法窥探北风的脸色后──
「最后,我可以再提出一个请求吗?」
背对著橙色天空的他,深吸一口气之后这么向千纱表示。
「我有一项非玩不可的游乐设施。」
「你会想坐这个,让人有些意外呢,北风先生。」
有如玩具般小巧的摩天轮。
现在,千纱和北风正坐在摩天轮的气球状缆车里。
老实说,要和黑手党老大在这种密室里独处,实在很痛苦。虽然千纱也曾在公司休息室和北风独处,但在这种狭窄又无处可逃的空间里和他面对面,会对精神造成不小的损伤。可是,听到瞪著充血双眼的他要胁「非玩这个不可」,千纱完全不敢拒绝。
「请看,三春小姐,园内的动人景色一览无遗呢。在夕阳照耀下,只属于我们俩的乐园──你不觉得就是这样吗?」
说著,北风扬起嘴角露出笑容。他说出来的台词浪漫到无法跟长相联想在一起。北风拿著观赏歌剧用望远镜眺望外头的模样,看起来只像个躲在远处确认狙击目标的杀手。
更何况,与其说是乐园,这里更像一座废墟吧?俯瞰著下方的千纱这么心想。
辽阔的花圃里,只零星种植几株快要凋谢的花朵,冷清到甚至让人涌现「既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要种」的感想。至于这座摩天轮,也是油漆斑驳的状态,在搭上缆车前,不禁让人怀疑它会不会因为生锈而无法运转。在缆车内播放的过气情歌(水晶音乐版本),也带著一种凄凉。
「对了,我今天把这个也带来了。虽然星期一再交给你也可以,不过……」
不知道该祭出什么聊天话题的千纱,从包包里取出那本交换日记。对于以圆滚滚字体提出的约会邀请,她只是简短回一句「我明白了」。与其说是交换日记,感觉更像在交代工作事项。
翻开内页确认后,北风回应「那我就收下了」,将记事本放进大衣口袋里。千纱有种彷佛在进行非法交易的错觉。
「请问……你怎么了吗?」
北风皱起眉头,一语不发地盯著千纱。
这次写下的内容果然太短了吗?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写成日记的事,而且不清楚你的地雷在哪里,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写嘛……千纱怀著这些不敢说出口的想法,战战兢兢地回望北风──
咦?怎么了?这个人在干嘛呀!
直到刚才都怒瞪著双眼死盯著千纱的北风,突然开始以上下左右的顺序,让眼球骨碌碌地转动。这副模样实在很诡异。难道他是因为搭摩天轮头晕,所以眼球开始打转?那个连高速旋转的咖啡杯都不当一回事的北风?
「你、你还好吗?」
「失礼了。因为一直热情地凝视你,让我的睫状肌有点僵硬。」
为了让眼球放松,北风在自己眼前竖起食指,一下子靠近、一下子拉远;盯著那根食指的双眼,也跟著变成斗鸡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总之很可怕。就连变成斗鸡眼都很可怕的人,世上应该很少见吧?正当千纱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感到敬佩──
「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抬起头来的北风,睁著一双斗鸡眼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