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
有十角七头,
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
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注:启示录13:1)
1
初夏的日射强烈到苛刻的程度,微暗的教会内侧,甚至飘荡着淡淡的冷气。
透过彩色玻璃的光带着某种灵性,烘托着站在说教台上的神父。原本教会的建筑,就被看作智慧的结晶。尤其是翻开圣经的这个少年,那姿态看起来更是令人肃然起敬。
与学生没有任何区别的年轻的侧脸,似乎更加彰显出少年的虔诚。
少年的名字,叫做谏也。
「――所以,上帝是热情的神,同时也是嫉妒的神。由于救世主的降生与死亡,上帝转变为有爱的神」
(啊啊,太假了!残酷地要求儿子当活祭品、故意让兄弟相争、怂恿大量虐杀的上帝,会因为一个预言者的死而脱胎换骨吗)
一边说教,一边不由地暗自吐槽。
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仰心,只是记住了圣经里的记述而已。所以眼光聚集在古代道德的矛盾点和问题上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可真是徒有圣经的虚名而已,上帝的所作所为都是以激烈的方式进行,而且留给谏也的也只有那方面的印象。
(这个救世主在即将处刑时,不是也喊『为什么离弃我?』*吗)(※注:马太福音27:46)
一边感受着越发不舒服的心情,一边保持着极其安详的表情继续说教。
「圣经上说,通过这次的死亡和复活,与神的新契约成立了。旧约就是旧的契约。新约就是新的契约之意。也就是说,旧约和新约的分界线在这里。那么,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说完,合上圣经,谏也等待几秒。
钟声。
宣告午休的,低沉的声音。
一部分学生们抢先,另一部分则安静的走出教会的礼拜堂。
望着那些学生,
(……啊—啊—,多亏几乎全都是不认真的家伙,暂且蒙混过去了)
这便是谏也的感想。
没过几天,从今天的第一节开始就担任神学的授课。
特意布置好了一般,既没有热心听讲的信徒,同样也没有妨碍授课的信徒。这样对于在四个月里只受到死记硬背的教育的谏也来说正合本意。无意中被认真的学生提个问题也会很难堪。
就算不是如此,光凭同世代的神父这一点就会成为关注的对象。能在恰如其分的环境中默默无闻地生活下去,就没有其他可求的了。
(问题是……朱鹭头玻璃啊)
除卡洛以外,唯一一个亲自接触过九濑谏也的人。
既然不知道丧失记忆这种强硬策能坚持多久,就必需极力减少与她的接触。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少女。
据说,她是在圣战中存活下来的人。
据说,她有着“朱鹭头集团下一个继承者”的背景。
初次相会时,骑着暴走小绵羊摩托应对〈兽〉的姿态。
在这个校舍再会时,和同班同学有说有笑的交谈,那种与年龄相符的表情。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见鬼,真麻烦)
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只是,有那种感想。不论何时何地,她一定都能堂堂正正挺着胸膛活下去。苦难也好绝望也罢从未逃避过,能得出这种不可思议的确信。
既然这样。
她所仰慕的『九濑谏也』也是那种人吗。
自从懂事起,连一次都没有见过的――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也是那种人吗。
――『人只要活着,就没有必要再悲叹了』
那种华而不实的话语,自己的哥哥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的呢。
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和另人绝望的〈兽〉战斗的哥哥,是那种连绝望都感觉不到的,真正的英雄吗。
有一种胸口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连个发泄的对象都没有,焦躁。
「……咳」
喉咙感觉到一丝干渴。
因为是第一次讲课的关系,过于专注了也说不定。
轻咳了一声,同时
「请」
一个塑料瓶递了过来。
「哦哦」
随手接过来,仰头就喝。运动饮料。冰凉的感觉流过喉咙,疲劳就像骗人一样消失了。
「…………」
(什、么――!?)
着实没有考虑……是谁准备的。
就算穿着和其他学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