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两人的,初恋。

吧?」

  「不要岔开话题。别用这种微妙的疑问糊弄过去,有人会在意会顾虑这些,而且这对今后的交往也会造成麻烦吧。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确的说清楚啊」

  小河原将手肘杵到桌子上,朝我探出身子。藏在细框眼镜后方的双眼有些捉弄人的眯了起来,然后他小声的又加了一句「作为朋友」。

  我,一直以来,对活着这件事还有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时间,都缺少现实感。特别是再加上频繁的梦到那个世界这点。让觉得自己真正存在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梦中的那个,每日都在光辉中度过的她,在那柔软的身体内侧。我总是想着这些。

  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得不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的我能够没什么障碍的继续生活下去,这也要感谢在我入学两个月之后也还是缠在我身边的小河原。

  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用手撑着脑袋的我闭上了眼睛,为了发出声音慢慢的吸进一口气。

  「中学一年级的时候」

  「哦?哦哦」

  或许是察觉到我身周气氛的变化,虽然闭着眼睛的我看不见,但是感觉到小河原坐正了身子。

  「接受了,心脏的移植手术」

  「….不是吧」

  因为闭上了眼睛,将支配着大半感官的视觉遮蔽之后,其他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

  耳边传来了,她的心脏为我带来的脉动,那温柔、甜美的旋律。

  ***

  拘束型心筋症,这,就是我的诊断结果。

  从以前,我就感觉自己比周围的人更容易疲劳更容易喘不过气,小学五年级的体育课上失去了意识之后,紧急送医的我被下达了这样的诊断结果,我想父母他们当时应该都被吓了一跳吧。五年生存率大约七成,十年生存概率大约四成,患者是小孩子的话情况则会更加严重——这些都是我事后才知道的,让一个十岁的少年来背负这些,命运实在是有些过于残酷,不过现在来看就仿佛这些都跟我无关一样。本身,当时的我就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而已,父母都很温柔的对待着这样的我,「自己似乎是生了什么病,不过不用去上学而且父母还对我这么好真是幸运」当时的我,心里的想发也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在那之后,我的房间就被移到医院开始了住院的生活,接受各种各样的检查。虽然生活很辛苦,不过既有能让我忘记去想这些的温柔父母,也有学校的朋友会来看望我,也还算是撑过去了。

  终于,在我毫无变化的躺在床上,义务教育上成为了中学生的时候,奇迹般的得知了这么快就找到了器官供体的消息。这些,也不知道是因为作为政治家还算挺有地位的母亲的力量,亦或者是其所拥有的门路在这其中发挥着作用。不管怎么说,血型,体格都还算一致,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得到了配型符合认定结果的我,在十三岁那年的梅雨季,接受了,那颗不知道是谁的心脏。

  经过半天的手术,早上当我在全身麻醉中缓缓睁开眼的时候。伴随着胸口沉闷的响声与痛楚,我有些畏惧的感受到了,那里确实存在着正在发出跳动的器官。而且,那并非是我的东西,而是另外的某人,那是属于已经死去的某人所拥有的东西,而现在它通过非自然的人工手段被植入进了我的身体,自己现在仿佛就像是生命的根基被夺走了却还继续活着一样,对于这件事我既觉得感动,同时又有着类似感动的畏惧。

  因为麻醉的影响,我勉强驱使着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右手,隔着医院的病服试着触摸胸前的伤口。伤口上传来了如同电流流动一样的疼痛感,让我的表情不禁扭曲。一想到在那被缝合起来的伤口内侧被封闭起来的,是因为某人的失去还有善意的共同结果才会存在的器官,不禁就留下了眼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自己变成了不知名的少女在青空下的草原上奔走的梦。真是许久,没有像这样可以凭意识自由活动身体过了。父亲和母亲,站在远处面带笑容的看着我。不可思议的让我感觉到了怀念、喜爱、还有胸口传来的痛楚,醒来的时候,我仍在哭泣。

  经过充分的观察和复健之后,我出院了。虽然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腹部的手术痕迹似乎有完全消除的可能性,不过我并没有选择那么做。我觉得从别人那里获得的心脏现在正活在这里面的这个事实,这个伤口随时都能提醒我这些。

  给母亲工作帮忙的婆婆过来接我,由她来开车把我送回了家。在车上,那个婆婆语调神秘的告诉了我。我的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婚。母亲取得了抚养权。争吵,似乎从我入院的那个时候就一直没有停歇。

  这些我都不知道。因为在病房见到的父母脸上一直都是那么温柔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的样子。但大人们就算这样,也还是会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争吵、决裂,这些他们全都不会让孩子看到。这让我很受打击。请不要擅自决定这些,我想要对他们说。一切的这些——无论是选择分别,还是没告诉我这一切就做出决定——大概,果然,都是因为我的错吧,我如此,想着。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作为一个孩子是如此无力的这件事,还有自己是在周围的大人和社会的守护中无忧无虑的生活着的这件事。在与我内心情感正相反的,明亮的一塌糊涂的初夏的阳光下,在闪烁着无机质光芒的高速公路上疾驰车辆的后排,我将右手放在左胸口上确认自己的心跳,与此同时深深的俯下了身子。

  从那天起,我的姓变成了跟母亲一样的「八月朔日」。在家庭成员减少了一人的家中所见到的母亲,感觉变得比我住院之前还要更加冷彻。有关我的境遇,虽然有几家媒体为取材的事情过来交涉,但似乎全都被拒绝了。

  在那之后,我还是会时常梦到那个自己变成了不认识的少女的梦。每次梦到的少女,都会有些许的成长。每回梦醒的时候我都在哭泣。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梦很不可思议,接着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如今仍在我的左胸发出温柔脉动的,某人心脏中的记忆呢。

  关于器官捐献者的情报,通常都是不会被告知的。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试着用电脑调查,以前作为器官移植希望者登陆的网站上,有一个「共同体」的版块。点进去之后,上面刊登着一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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