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
托罗在这个当下感到前所未见的担忧。但菲莉只是静静地微笑。
「我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想好方法了。别担心,托罗。没事的,没事。」
在这瞬间,托罗感觉到自己脑中掌控理智的神经断线了(如果生自烧瓶的蝙蝠真有这种器官)。
平常的他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怒吧。毕竟托罗可是一只十分绅士─而且远比兔耳更沉著稳重──的蝙蝠。但这次就是不一样。主人常常嘴巴上说著没事,实际上却老是勉强自己而受伤。不久前菲莉不也为了人类而让幻兽撕裂了侧腹吗?
目睹她身上流出的鲜血,让托罗非常害怕。
流动的红色濡湿了深藏在他内在深处的古老疮疤。托罗很确定那疮疤底下肯定藏著恐怖的回忆。
不会错的。在很久以前,有如古老梦境般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托罗觉得自己曾经见过那身纯白衣物染上一片鲜红的模样。
托罗是个勇敢的男子汉。只要拿出干劲,必定能立下更胜勇者的功绩。但是天底下只有一件事让天生英勇帅气的他恐惧不已。
唯有那纯白的身影染上鲜红的情景,让他害怕得无法忍受。
「托罗,怎么了吗?」
照理来说托罗应该要留在此处阻止菲莉才对。如果真的担心她,就不应该任凭一时激动而行动,应该要用自己的言语尽可能去说服她才对。
明知如此,托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其实这次的事件也没那么严重。一切肯定都能迎刃而解吧。托罗的理智也这么告诉他。但是胸口中塞满了无数种的情感,让他无法做出任何一个正确的选择。
所以托罗使劲振翅,啪的一声拍打菲莉的脸颊。
这一瞬间,她先是愣在原地。随后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
至于托罗本人──如果蝙蝠真有脸色的话──现在已经满脸苍白,飞窜逃走。菲莉急迫的呼唤声从背后追来,但托罗不理会只管往前飞,情急之下躲进粮仓中藏身于角落处。
回想起来,要说是吵架未免也太过单方面了。
菲莉十之八九一点也没生气吧。温柔的主人一定会原谅托罗,会摸摸他的头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明知如此但托罗就是无法飞回主人身旁。在那之后他就在这里不断啜泣。
越是流泪,后悔就越是高涨。
如此难堪的自己有何种资格和兔耳一较高下。想以她的骑士自居,简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
更根本的问题是,接下来自己要拿什么脸去面对菲莉?
既然当面甩了她一巴掌,自己恐怕只剩下独自踏上旅程这条路了吧。
啊啊~那样未免真是太叫人伤心了。
好不容易大家又能再次一起旅行了说。
──────再次?
就在托罗一面哭一面感到纳闷的时候。
某处传来了古怪的声音。
* * *
喀滋喀滋咕噜咕噜喀滋喀滋咕噜咕噜喀滋喀滋咕噜咕噜喀滋喀滋。
那诡异的声音就只能这么形容。
托罗悄悄地自木架探出头来。正确来说,是从起司与投落圆形阴影的硬面包的隙缝之间窥探四周。
不知何时,粮仓的地面上坐著一位极度肥胖的丑陋男子。长满脂肪的身躯彷佛膨胀到极限一般,摆明就是吃过头了。尽管如此,男人从未停下手,只管不断将粮仓内的食物塞进自己的口中。
偌大的肉块、硬面包、罐装的腌制品,甚至连辛香料全不放过。
同时男人拉开酒桶的栓盖,一滴不留地全部倒进口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托罗目瞪口呆。但渐渐地托罗觉得男人那大快朵颐的模样似乎相当耀眼。因为将一切心思都专注在吃喝上的他,看起来好像与这世间的忧愁毫无瓜葛。他的脑袋里头肯定就只装著食欲。
不知不觉间,托罗也想参加这场盛宴。
换言之就是想暴饮暴食发泄情绪,顺便藉酒消愁。
托罗宁死也不愿意碰这家店的肉。但幸好硬面包用的应该是正常的面粉。于是托罗便张嘴啃著面包。之后又从男人扔到一旁的酒桶底部喝了些剩余的啤酒。
就这在这样吃吃喝喝的过程中,托罗感觉到悲伤逐渐淡去了。饱足感与醉意在脑中形成混浊不清的幸福感。
带著那轻飘飘的舒畅感,托罗回到了架子上。肚子里头气泡一个接一个冒出又迸裂。他左右打著滚,最后让全身瘫在起司上头。
酒足饭饱,彷佛置身迷蒙梦境。托罗觉得现在自己肯定无所不能。
天选之勇者托罗这次一定会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活跃。尽管沉醉在毫无根据的全能感之中,但托罗同时却觉得心情直往下坠。
明明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该做的事却一件也没做到。
为什么会这么不顺心啊?他呢喃说著。
为什么自己会喝得醉醺醺,一个人躺在这种地方啊?
主人那柔和的笑靥突然间让托罗好怀念。
还是赶紧回到主人身边吧。托罗这么想道。要与她面对面好好道歉才对。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