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的血不断流入湖中。
那伤势肯定保不住性命吧。然而,尽管面临死亡的恐惧,老狗却没有为自己哀号。老狗像是再度失去了声音般,只是急促地不断喘气。老狗的双眼濡湿,但不知为何彷佛充满成就感,澄澈而骄傲。菲莉突然回想起不久前巴纳德的那句话。
重要的家人被杀的仇恨,没办法托付给别人就能放下。
死去的少女为了保护守墓犬,发誓让自己来担任守墓人。
「你也一样…………………………………………………………憎恨吗?」
老狗的眼眶冒出一颗又一颗的豆大泪珠,眼神倏地变得混浊而失去焦点。突然间,它再度看向菲莉,彷佛发觉了什么似的悠悠眨眼。
老狗的鼻子猛喘气,任凭大量的血不断流失,摇摇晃晃地向前进。菲莉连忙跪坐在淤泥中,抱住了他的身躯。它的血染红了菲莉的全身。
老狗轻咬菲莉的衣角,微微拉扯,鼻尖转向落在地上的水马残骸。那模样像是要向主人报告自己真的办到了,真的战胜了。
这时菲莉明白了。在那逐渐朦胧的意识中,它把菲莉当成了另一个人。
老狗挺起鼻尖好几次磨蹭菲莉白皙的手掌。菲莉目睹那彷佛幼犬对饲主撒娇的模样,一次又一次轻抚它的头。这时,老狗彷佛终于能安心般,轻哼出一口气,绞尽最后的力量似的缓缓摇了摇尾巴。
一次又一次,摇著尾巴。
老狗浑身瘫软倒下。
菲莉缓缓伸出手,阖上那双依然睁著的眼皮。
站在一旁的库施那摘下高顶帽,将帽子押在胸前。追到此处的托罗停在他的肩头,像是提出疑问般把脸凑到他耳畔。库施那低声回答:
「我这样很稀奇?也没什么。只是同样身为从者,觉得应该表示敬意罢了。」
在他身旁,菲莉双手交握,闭上双眼。也不管染血的衣服变得更脏,她就这么跪在血泊中祈祷。许久之后,她轻声说道:
「得去告诉巴纳德先生才行。让这孩子能埋葬在她看守的墓园。」
「我的鲜花啊,你觉得守墓人和这只老狗真的能再会吗?」
「不晓得。现在她的灵魂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但是──」
菲莉伸出手轻抚老狗的头。报仇雪恨的狗的灵魂究竟置身何方,谁也不晓得。尽管如此──
「我想他们一定都已经自由了。」
菲莉为两人的重逢祈祷,再度闭上眼睛又睁开,然后站起身。
四周是一片静谧的湖面,浓雾正逐渐自森林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