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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维尔·加拉德给了五天的期限。
恶路王与卢萨卡的战败是在第三天午后。虽然曾一度交手,但那条龙并没有背弃宣言。他似乎继续停留在永田町,再次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不光是热血,他或许连个性也很一板一眼也说不定。
那条银龙是『杂种』还是『纯种』呢?在发高烧而变得模糊的意识之中,阿春想着这种无聊至极的事情。
奇迹生还之后——阿春被潜入旧东京的见城亲手救了出来。
用来逃脱的车内坐着先行获救的爱莎。据说青梅竹马发挥第五阶段魔女的实力,施展了《坠落速度控制》的魔术。那是违背艾札克·牛顿发现的法则,延缓物体坠落速度的魔术。
「要是再晚个三十秒施展魔术的话,我想身体就很难保持原形了……」
在返回东京新都的车内,爱莎精疲力尽地说。
即使如此,她好像还是以脚踏车疾驶的速度撞上了住商大楼的屋顶。青梅竹马之所以只受点擦伤跟跌打损伤就脱困,全都有赖近身格斗训练培育出来的护身技巧及防御魔术。
回到新都后,阿春被送回自己家里。因为坠地后没多久,阿春便受到了近三十八度的高烧侵袭。于是他就这样被迫休养了——
然后到了期限第四天的早上。阿春在寝室床上睁开了眼睛。
「哎,毕竟没用杖就正式发动了秘文字的力量。这样当然会出现反作用方啊。」
火之迦具土在枕边低声说。她依然是一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杖……难不成是之前的高等种也用过的『魔导之杖』吗?」
「啊啊。有没有那个负担会差很多。」
火之迦具土靠床解说着。
她居然背对横躺着的阿春把玩起携带式游乐器。无论硬体软体都是阿春的所有物。她正以化身奇幻世界居民狩猎怪物的热门游戏专注地打发时间。
「那个杖要打倒什么怪物才能拿到材料啊?」
「自己去找。妾身也是这样喔。不管是游戏还是斗争,无法照顾自己的人不可能把『路』走完。」
火之迦具土操纵的是强壮的巨汉剑士『火之迦具土』。
他身穿又黑又亮的盔甲。双手挥舞的大剑也是造型骇人的黑色魔剑,跟防具明显都是稀有道具。
自称恶魔者操纵角色的指法也异常熟练……
「教了就会做,说了就会做,汝不觉得这种个性很窝囊吗?如果没有前人走在前面开路的话,那就自己开辟好啦。事情就这么简单。」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火之迦具土只是在玩游戏而已——
从她的背影却可以看出不容许任何牢骚与怨言的严厉与孤高。
「你就是凭着这股气势登上什么女王的宝座吗?」
「嗯?妾身不管做什么都是这样喔。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到处找看不顺眼的人干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有人崇拜妾身,那就帮忙暂代女神的职务。以前大致上就是像这样度过了伟大的一生啦。」
「以前啊……」
阿春轻声复诵。她果然是刻意使用过去式吗?
然后,阿春在高烧中感受到了。
无力感、空虚、不晓得是第几十次的失落感。没错。虽然当下是每个地方都动荡不安的时代,但受到家庭环境与工作的影响,阿春有很多这种经验。
「回到东京果然是错误的抉择吗……?」
他想起了十条地织姬的盟约仪式。当初果然不该接下那份工作吗?
以前曾参与过仪式的魔女战死时,阿春也想过同样的事情。
虽然总是亲赴最前线,但魔女的生还率其实颇高。大概是因为实际负责战斗的是『蛇』吧。不过即使如此还是会出现牺牲者,而其死讯也会通知仅在盟约仪式时见过的工作人员。
如果没有那个仪式的话,织姬是不是就能够活得更久一些呢?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至于陷入『下落不明,生还机会渺茫』的状况了——
后悔与罪恶感源源不绝,阿春甚至提不起劲叹气。最令他本人也感到意外的是强烈的失落感。
明明只认识将近一个月而已,真是不可思议。
阿春一边对因发烧而使不上力的身体咂舌,一边从床上起身。
「怎么了?小子。觉得厌世想要自杀吗?」
「怎么可能。只是想起了一个不像我会做的约定罢了。」
目前没有确切情报能够证实恶路王跟织姬死了。而且阿春也保证过会尽最大努力妥善处理,还会操使着不太熟悉的力量去救她。
可是春贺晴臣却什么都还没做。
阿春推开火之迦具土,踩着蹒跚的脚步下了床。
首先潜入旧东京,追查织姬跟恶路王的下落。如果敌人出现的话,那就拚了命地找寻线索,看能不能像获得加护时那样掌握力量觉醒的契机了。总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只能采取行动了……
这时,阿春疑惑地歪着头「嗯?」了一声。因为他好像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