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S3卷 伤痛

毛皮生意的贸易商,不然就是碰上船难的船员,加上不久后出现的探险队等,只是些为数稀少的「访客」。

  然而,经过约百年到了十七世纪初,正式的移民者出现,事态开始缓慢地发展——他们与被他们称为「印地安」的北部居民产生冲突,愈演愈烈。

  这些移民的做法,与征服军在中南部建立秩序的步骤——首先建造要塞以驻扎士兵,随即建造传教据点并派遣神职人员,接着探索那遍地金银的梦幻黄金国,最后重现故乡的街道与文化——有所不同,规模小得多,主要是贫困农夫、签年约的官员、作发财梦的人,以及宗教异端分子。他们具备了足以离乡背井开疆拓土的勤奋与勇气,外头更罩上了傲慢的信心与乐观,可说是贪念的集合体。

  这些人有一餐没一餐地飘洋过海后,不仅随便抢夺当地部族的积蓄,还诱拐试图与他们接触的部族酋长与其女儿为人质……这些少数人集团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中南部那些由国家派遣的军队相比,但他们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耻地、无谋地依样画葫芦。

  强盗们不要脸地登堂入室,当地居民们自然产生了强烈反弹,不时有开拓村全灭的消息传出。就算难得地出现「购买土地」这种行为,随即也会因为强求过高的报酬而在印地安人的怒火上加油;即使双方争到最后好不容易和解,没过多久依然会有学不乖的人乱来而惨遭修理。这种无药可救的往来冲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

  尽管过得如此艰苦,白人们依旧能够继续进行「开拓有人居住的土地」这种教人不舒服的行为(他们在自己「发现」的「新大陆」上,将无人定居无人耕种的猎场视为空地;即使真有人在那里定居、耕作,他们也不承认这种没有文件证明的所有权),是因为对手并未像中南部那样组成一个广大的帝国,顶多只能形成包含非战斗人员不过数千人的部族群。

  印地安人部族必须各自谋生,即使组成联盟也无法维持下去。加上邻近的部族经常彼此相争,缺乏协力的体制,因此他们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将来此殖民的白人彻底赶出去。

  即使如此,大体上印地安人依旧占了优势。紧邻东海岸的白人殖民地,若非互相争斗就是遭到驱赶,使得「四神」对他们掉以轻心。对这时候的「四神」来说,不分大陆南北肆虐的传染病祸,更教人心痛。

  很快地,疏忽的结果就在十七世纪后半来临。

  出人意料的恶劣手法席卷大地。最先察觉不对的是「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

  大陆北部,特别是东南海岸的印地安部族,一个个地消灭。

  原因并非白人的杀戮,也非瘟疫造成的祸害。

  而是同为印地安人者下的手——猎奴。

  部分擅长战斗的部族,开始染指某种「事业」——他们袭击了附近人口较少的部族,将抓来的人们卖往白人的奴隶市场以换取舶来品。有人出钱买下的奴隶,大多被送往居民已全灭的中部诸岛,而且几乎都在那里死于过劳或疾病。

  「这场憎恨与悲伤的风暴,就是我们保持沉默的结果吗?」

  捕捉人类并将其当成奴隶贩卖,对于印地安人而言没什么好稀奇的。根据留下的记录,双方刚接触时,也有遇难的白人船员被当地人卖给同盟部族。彼此利害有所冲突的部族会互相争斗,也会将抓到的俘虏当成奴隶。

  「啊……这太过分了……」

  实际上,虐待俘虏或诱拐女孩可说是家常便饭(前者是种吊唁战死者的复仇仪式,后者则能够补救出生率低落的问题。由于有这些理由存在,因此不能用「恶劣」一词概括),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会将敌对部族杀光。

  「哈哈哈哈哈!真是的,这招利落得让人只能惊叹啊!」

  然而,这回的事态有一点不同——这是白人们为了扩大势力而从旁煽动的结果。白人提供交好的部族枪枝与弹药,唆使他们去狩猎敌对部族,自己再花钱将俘虏买下做为奴隶,藉此有效率地排除障碍。这是他们在非洲对付黑人部族时所用的伎俩。

  「你这句话是指『哪一边』啊?」

  白人提供的枪枝与马匹,使得印地安人的战斗力与行动范围有了飞跃性的提升,更因此在「互相残杀」这条凄惨的路上狂奔。首先,他们消灭了不擅战斗的稳健派部族。接着轮到了平常敌对的邻近部族,再来则是远征时碰上的陌生部族,一个灭了接一个,一个灭了又一个,就这样不断重复,渐渐地大家都消失了。

  到了十八世纪初,「四神」才发现,以十万为单位的印地安共同体整个消失了,白人殖民者则一步步占据了他们留下的土地。等到造成威胁的部落消失时,几个留存下来的猎人部族大多也失去了物资供给,只能逐渐凋零。

  在同一时间,白人们也致力于动用各种手段。举凡单方面主张土地所有权赶走先住者,连村带田烧光饿死对方,灌对方酒趁机敷衍交易内容,赠送带有病原的棉被让传染病流行,悬赏剥下来的头皮,雇对方担任佣兵参加白人国家之间的战争……凡是人所想得到的招数,无所不用其极。

  突然间,「四神」心念一转。

  现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恐怖的事?

  凄惨的景色于眼前逐渐扩大,令「大地四神」胸中有种异样的不安。

  神祇之一「启导之籁」与神官之一「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明白,『这件事』与我们当成使命的任务不一样。」

  「可是,面对内心深处的痛,以及消失在草丛中的身影们,就这么坐视不管真的『对』吗?」

  身为「四神」决断者的「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与「殊宠之鼓」答:

  「神啊,吾友啊。『这么做究竟正确与否』现在才要决定,即使这个判断为时已晚。」

  「至于究竟该做什么……时间的通知就像雨滴一样,时候到了自然会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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