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坐在一旁。
(哈、哈哈……老爱装模作样的汤姆,今天也没辄了呢。)
埋在人堆里的,则是就算只看背影也能一目了然的那个胖朋友。
(你弟弟怎么啦,吉米?)
那对老是静不下来的兄弟,其中之一现在一动也不动,还有种白色物体不断从他的脑袋流出来。
(琼老爹今天没鬼吼鬼叫了呢。)
认识的那位啰唆老头,张着他那缺牙的嘴,没发出半点声音。
(啊,连还小的安也……)
还有,老是受托照顾的三岁女童,如今只剩下一颗头,没有身体。
浅蓝绿火焰彷佛要把这一幕烙印在少年眼中一般,持续焚烧着那座由熟人堆成……可能还有亲人在其中的尸山。
除此之外——
「火雾战士!」
这个词化成声音,刻在少年的脑中。
骑马往来奔驰的人也好,于尸山周围起舞的人也好,在广场上又跳又叫的人也好,所有的印地安人,只要还能开口,全都跟着唱和。
「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
比利彷佛被钉在窥孔前一般,在他张大到极限的视野角落,有只脚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接近。这只细长的脚上,系有相同样式的绑腿。
这名男子的口中,并未传来唱和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高声唱和。
没有错。
(——这家伙,就是火雾战士——!)
比利全身紧绷到了极限,两眼死盯着印地安人的领袖——这场袭击的首谋。
然而,他也没办法做别的事了。少年维持着贴住窥孔的姿势,僵在原处动弹不得。他之所以能够回想起理由——害怕导致的畏缩——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是因为火雾战士逐渐接近,换句话说,他察觉自己正面临危机。
(啊——)
对方的膝盖已经来到面前,动弹不得的比利头上——
(——)
传来「咚」的一声,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火雾战士跳到讲台上。
接着,火雾战士用惊人的粗犷声音大喊。
「 !」
同时,某种疑似浅蓝绿色火球的东西先后飞了出去。它们落到了耸立在广场深处的围栏上,落到了逐渐被火烧塌的房屋上,落到了以村民堆成的小山上,炸飞一切。
在受到爆风推挤的讲台中,立于讲台上的火雾战士之下——
某块过去似乎是村民的碎片,命中了成为看清一切之窗的洞口,于是比利再度落入……那绝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睁开眼的比利,跟往常一样被早晨的冷空气冻得直打哆嗦。
他以那颗不甚清醒的脑袋,看着从洞口漏进来的阳光。光线虽然刺眼,视野却很狭窄。
少年讶异地以手摸脸,才发现原先贴着洞口看的右眼已经溃烂了。
即使身处足以凿穿脑袋的剧痛之中,他的意识仍未完全清醒。
比利钻出焦黑的木箱,以仅剩的左眼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完了。他只是茫然地四处张望,将周遭展露在朝阳之下的一切光景,全数收进眼底。
村民们化做焦炭,村子付之一炬。
他呆立了快一个小时,这才好不容易踏出一步。
少年并未将尸体集中并埋葬。他没打算浪费力气。
比利在烧剩的废墟中徘徊,用布条包起失明的右眼,以那还没完全弄清状况的脑袋思考需要哪些东西,并将想到的一切拾起,最后迈开了步伐。
他跨过倒向内侧的门。
横越已无人耕种的田。
穿过马匹四散的牧地。
追赶马群离开的足迹。
口中低声吐出的咒语,彷佛在指引他的路。
「火雾……战士……」
少年以仅剩的眼睛看向去路,迈步前进。
走向毫无指标,宛如汪洋的草原彼方。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回来这个开拓村。
2 杀戮者
2—A.
——「人皆生而平等,拥有无可转让之权利」——
当一群白人出现在大陆北部时,「大地四神」依旧采取了跟中南部发生类似事件时相同的做法,坚持不干涉的立场。
原先就有些许白人会渡海造访北部,但他们并未惹出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事件。这些人跟中南部那批来自巨大帝国的征掠先锋不同,队伍规模不大,多半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