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移动要塞『星黎殿』里,前几日的那场骚乱就好像是在骗人似的,现在已然恢复成一片安静的状态。
由于集结在本部要塞中的「化装舞会」大军已经陆陆续续出发,曾经占据在这个被隐蔽外壳『秘匿圣室』所包围的不可知·不可视的要塞中,各种各样激情与活力,还有燃烧着渴望行动的气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这里漂浮着一种好像孵出小鸡后空壳般的闲散气氛,但实际上这里目前正配备着比以常更加严密的守卫。话虽如此,对于那些曾经见识过那段漫溢着热情光景的人来说,多少总会感觉到一丝空疏感。
就连那个被幽禁在某座高塔楼中少女,也好像在为这种空疏感所包围……至少,在她身边负责照顾她日常生活的『徒』和『燐子』们,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逃离这里,曾经擅自爬上城堡的屋顶;还曾经为了切开封印自己力量的手镯而让自己受伤。从少女引起骚乱后就一直守护在门外的『徒』们已经解除了那时的警戒状态,而这就是他们如此判断的证据。
而那个少女,自从与盟主分别以来,平日总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眺望着窗外一尘不变的风景,对于各种各样的照顾也不发一语地接受了。看上去,她已经接受了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且一直等待着他的回归。
不过,
(为什么我的自在法,不能发挥力量呢?)
他们的认识,是完全错误的。
(为什么我的自在法,在悠二身上没有效果呢?)
少女并非在漫然地眺望窗外的风景。而是在狠狠地瞪着那里。
瞪着那漂浮在倒映着星空的『秘匿圣室』中的『神门』。
少女并非因为意气消沉而保持沉默。而是为了不泄露一句狠话而苦苦压抑着。
压抑在她胸腔内慌乱吹拂着的,无比焦急,却尚未明白其真意的激烈感情。
(因为我的力量太弱,所以才没能给他影响吗?)
少女的所有心思,都向着一个少年……向着那个与世上最大规模『徒』的组织「化妆舞会」所拥戴的盟主及创造者所融合的,一个「密斯提斯」。
(还是因为,我不明白使用的方法呢?)
那强烈的眼神,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境遇而放弃之人所能拥有的东西。只是,那个能够一眼就理解这一点的少年,现在正处于赶往远方的旅途之中。
(不明白。)
在这看不见晨光的『星黎殿』的早晨,少女仍旧端然站在那里,任由两个穿着白色衣装的『燐子』给自己换上早餐后的衣服。它们用与在前几天事件中被破坏的那几个『燐子』相同的双手,为她替换着每日不同的衣服——今天,是一件没有赘饰的红白色裙子——利落、小心地为她穿了上去。
(不明白……但是)
在她静谧的举止之内,思绪却奔腾着。
(想要和悠二)
占据着少女心中的东西,并非经过什么样的思考回路而得到的结论,而是一个被其他什么东西所积压,突然间就出现在心中的感情与渴望。
而本来总是偏好清晰思路,一路走过来的她,却也随着这不明条理的压倒性的强烈情感,并伴随着不知所以的莫大力量,向着思考的终点前进。
这个力量带着她到达的地方,是相遇。
(想要和悠二……再见一次)
见面之后又该怎么做呢?就道理上来说是明了的。
他现在,正身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志本体的再现,即『化妆舞会』的盟主。如果自己能够脱离现在的窘境和他再会的话,就必须以定下天罚神盟约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身份与他相会。
只有战斗,无他。
但,见面的话到底该怎么办呢?她的感情仍旧不甚明了。
即便如此。
(想要和悠二,见面!!)
她心中的这一想法,确定且激烈地存在着。
在离别的那个时候,她能够从所处的这里,冷静地眺望少年的离去。
她能够松开握紧的双手,目送离去的背影,再服从地搬进这间准备好的新房间。
然而那是,因为她将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所代表的『变成一个人』的这一自觉,或者说是『只剩一个人』的这个事实,以及想要与他见面的想法全部都压抑起来,才能够实现的。
虽然不知道其理由,但这现象确实存在着。
朝着因为压抑如此巨大的思绪而出现的无表情外壳,
「已经完毕了。」
『燐子』这么说到。
穿上裙子,整理长发的作业已经完毕。
少女仅仅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要求它们尽快离开。
「那就这样吧。」
已经习惯的『燐子』们,不再多说一句话,带上装满食品的盘子退下了。
随着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少女今日也如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不知道,见面之后应该怎么做)
她只是安静地,为了把自己心中狂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