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要塞的另外一处,有一个少女正带着与他们迥异的表情,看着这同一片星天。
她就是被囚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被抓捕到这个要塞里来的她,既没有被关进什么黑暗的格子牢房,也没有被绳子或者锁具所束缚。她现在只是一个人站在这石制的露台里。穿着薄薄睡衣的那一姿态,一点都没有囚俘的惨淡感觉。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镇定。
只是,就事实上来说,这完全是一个幽闭的状况。
她能够自由行动的区域,就只有包含这个露台在内的,一间很大的房间而已。
连着豪华帐幕的大床、一整套的桌椅、比她身体还大的梳妆台、还有浴室、厕所,就连墙壁上都装饰着古老的挂毯和武具等等。
身边的那些小事,也有两个不知道是『燐子』还是『徒』的人物来负责照顾(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甚至连看破她们的身份都办不到)。
虽然物品和待遇都非常整齐,原本作为待客室的这个房间,现在也已经是俨然的牢狱了。如果能够安稳的接受囚犯的身份在这里过下去的话,心情也不会那么坏吧。
当然,夏娜的心情现在很坏。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被囚禁在满载着『红世之徒』的敌人根据地里所感受到的危机感;不仅仅是因为,被限制行动自由得关押在狭窄的地域里所感受到的闭塞感;不仅仅是因为,与坂井悠二战斗又败北进而落入了现在这种状态所感受到的屈辱感。
比起这些来,对于只能保持这种被幽闭的身份的自己,最最无法原谅。
就算是不得不落入这种状况。
(真是不中用)
吱,她的手用力握紧了露台的石制扶手,握着的那只手反倒马上痛了起来。
她看了看右手的手腕上挂着的那个细细的锁,那是一个限制火雾战士力量的宝具。
虽然知道这些努力都是没用的。她第一天想要用装饰在房间里的剑切开手上的锁结果割伤了手腕,还麻烦了那些照顾她的人。她第二天想要探查一下这个城堡的构造,正想从露台爬上屋顶的时候,却被巡回的『徒』发现又带了回来。其他还有很多,她做了可以做的事情,思考了应该思考的东西,但是最终却被一堵壁障所妨碍,最终失去了继续行动下去的动力。
这道壁障,就是只有人类力气的现在的自己,永远无法战胜『徒』的这一事实。
腕力也只有原来的力气,就算运转比以前的好,但是仍旧有一个无法跨越的墙壁,俨然存在于两个种族之间。就连现在照顾她的那两个『徒』或者『燐子』的人,只要她上前挑战的话也会立刻被击败。
并非「被击败吧?」
而是「被击败。」
平时的自己,总是无意识的活用着身为火雾战士力量。也因此,现在才更加明晰的意识到普通的娇小少女,与世外之人之间的差距。
这副无力的样子,不由得让她回想起了订立契约前的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既没有向囚徒的询问,也没有什么稀客的会面。这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的孤独感,自然的增加了夏娜思考事情的时间。然后,
(连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啊。)
她终于察觉到了,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
在这十数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无所事事的度过的经验。
(像这样,真的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
她松开了手中残余不多的力气,轻轻地靠在扶手上眺望着星空。这就是现在的她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只能在眺望的过程中,任自己的思绪毫无目的巡舞着。
在御崎市里度过的,安稳的日子、
成为火雾战士,追逐『徒』度过的日子、
从幼年起开始的,勉力学习和锻炼的日子、
一个一个的光景在眼前飞过,无论在其中的任何时间,都会感觉到一些东西、获得一些东西、思考一些东西……而像现在这样,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什么事不做的情形,根本不曾有过。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可以做的事情都已经试过了,对于在努力的思考之迎来的空白,她只能感到困惑而已。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里已经只剩下物理上的空白了。
(连阿拉斯托尔,也不在了。)
只要询问他就会给出答案,也会在混乱中下达成为行动契机的指示,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正确地说出身为火雾战士所最需要做的事情,能够做到这些的「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以及作为他意志显现的挂坠『库克斯特』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孤单一人。)
她再次思考着这句话,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冰冷的思绪。
成为火雾战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那个宝具所产生的现象,夏娜现在感觉不到阿拉斯托尔的存在,也因为如此,让夏娜不禁觉得世界的压力变得更加厉害,自己的身躯也好像更加渺小了一样。
在这个广大的『星黎殿』中,藏匿着众多的『红世之徒』,而站在这个能够一望星黎殿全景的露台上,更是让人明确的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压力。但即便如此还要继续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不想就这么逃开,以及自身的矜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