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为止,他也看到过好几次发生在别人身上的那一幕光景。现在,他终于通过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异样感,亲身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本来应该存在的椅子,并排在一起的碟子不见了。平时由母亲来扭发条的那个时钟,也出现了延迟。在叫醒母亲之后再来叫自己的妹妹,却若无其事地只来叫醒自己,然后开始做起早餐来。只有母亲才懂得怎么栽培的庭院里的花儿,也枯萎了。
他的日子,变成了被回忆紧紧束缚着身体的拷问。
然后,他为了逃避那些日子而调动到美国大陆,在进行内乱的事后处理时,却发现了某个思想。那是一个所有人都嘲笑和厌恶的、认为是疯狂之举的思想。
也就是,建立明确的关系
然后,他第一次跟我们的接触,就是在八年前。
萨拉卡埃尔的脚步声,在铁板上传出了沉重的回音。
在他私人房间的最里面,有一条代表了这个基地特征的大型螺旋状走廊,两人正在沿着这条走廊向下走。
天花板上布满了无数的电缆和管道,左右的墙壁也早就没有了门扉。
哈丽埃特一想到自己正在逐渐接近基地的核心部分,就难以压抑内心的紧张。
的确,我并不记得母亲的事虽然作为知识的话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哈丽埃特一边说,一边确认自己所处的立场。
可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件,那哥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让我能够感觉到这一切呢?他明明知道那种痛苦,为什么还让我加人成为外界宿的一员,令我能感受到大家的死呢?
他曾经这么说过
我所怀抱的痛苦,跟重视珍惜的心情是一样的。正因为很重要,所以在失去母亲、被当成没存在过的时候,我感到很痛苦。哈丽埃特是不是应该让自己对确实存在过的人们的记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断地一点点从手中滑落,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呢?我希望她能正视这一切。希望哈丽埃特这样,也希望所有人都这样,能如实地看待一切存在于那里的东西。
对于这个把痛苦掩埋起来、当作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继续运行下去的世界,我实在无法忍受。我觉得,任何人都应该在接受这个重要存在的前提下生存下去。所以我要把覆盖着世界的这层面纱如果那是朋友的话,那么就连朋友我也要排除掉。然后,对于最重要的真相,作为自己的痛苦,作为他人的怨恨,我都会全盘接受下来。
好了,我能转告你的事情,就是这么多。
一言不发地走了好一会儿的哈丽埃特,终于轻声地回答了一句:
谢谢你
那并不是针对哥哥的话语,而是对萨拉卡埃尔的行动作出的回答。
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不觉得哥哥的意见是一种强加于人的行为。
在檀香山的外界宿里跟自己一起生活过的、重要的朋友们。
自己能够记得他们的事情,的确是多亏了哥哥。
可是,他们之所以会死,毫无疑问是因为哥哥。
哥哥说,由于丧失的痛苦,而萌生了珍惜的心情。
小的目标是希望自己能这样,而大的目标是希望全世界都能这样。
把小的目标托付给自己,而把大的目标托付给了[革正团」。
根本不知道该向谁说些什么,倾诉些什么。
就连这是不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答案,也不知道。
同志萨拉卡埃尔。
是的。
我在想知道哥哥的真正用意的冲动驱使下,舍弃了密探的任务,离开了外界宿。也许已经对你没有什么用处了。
这一次,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答。
不过最低限度,直到这次作战的最后一刻为止我都希望能亲眼看到被哥哥托付了希望的[革正团],到底会做些什么,能如何改变世界。拜托了。
哈丽埃特表明了自己作为[革正团]一员的存在意义。
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提出的一个极其任性傲慢的、而且也许是毫无意义的愿望。
萨拉卡埃尔依然没有回答,继续走在前头,然后停住了脚步。
在走廊里面的,是一道挡住了走廊的铁门。
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仿佛在确认似的,他慢慢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时把门扉上的粗壮把手向旁边扭动了一下。
蒸气的喷出和金属的摩擦随着两种噪音的响起,门扉就开始向两侧滑开,从里面射进了灰色的微光。光是从空气的流动,就能让人感觉到门扉里面敞开的空间的巨大程度了。
来,请吧。
这个是?
两人所走进的地方,却出乎意料地是一个平坦的大堂。
被磨得像镜子一样光亮的地板,似乎是由硬质玻璃状的材料所制成,有着跟铁不一样的独特硬感。大堂的各处,有一些类似弧光灯平行电极的、几乎跟普通人等高的杆子呈放射状竖立在那里,就好像环状石阵似的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而在杆子的中央,杜古的一只磷子黑妖犬,就好像守护魔像似的摆出咆哮般的姿势,一缕细长的火焰向着正上方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