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记得妈妈的事啊。
我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事啊,每次看到苹果糖都想要。
是、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
贯太郎露出以牙还牙的笑容后,轻快地两级一跳地跑上了河堤的石阶。悠二紧跟在后面也一步两级地上了石阶。由于这半年来每天早晚都不厌其烦地坚持锻炼,一般的日常运动对他来说,已经几乎不会造成疲劳了。
上到河堤上面的时候,贯太郎正背对着等他来。
冬天的河岸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就算过着和候鸟一样的生活,可是和儿子这样子站着的话,真的会让人感觉到这里是自己的城市呢。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看惯了的风景了。和爸爸一起来这里倒是很少有。
站在旁边的悠二发觉正在深呼吸的父亲那瘦削的脸竟然离自己意外地接近。(以前明明只能看见手臂或者肩膀的还是说,是因为长大以后就没有再这样子并肩站着了呢?)
悠二一边想,一边开口问道:
爸爸
唔?
这次会留在家里久一点吗?
啊这个嘛
贯太郎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样一来的话,对悠二来说,根本不用听他说出答案就已经明白了。
不出所料
这次也是因为有急事才回来的,所以马上就要离开了,对不起。
看着苦笑的父亲,悠二跟以前一样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妈妈一定会觉得寂寞吧。
你这样说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悠二突然从父亲那苦涩的表情之中察觉到了某种东西。
(急事?)
父亲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看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了。
我的父亲坂井贯太郎,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竟然能够察觉到这一点,自己还算蛮敏锐的嘛悠二在心中不禁暗暗自满起来,然后有点笨拙地把脸转向水边。
急事,是跟妈妈有关的吗?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击中了接近核心的部分。
嗯。
贯太郎点点头,双手叉腰,然后再一次深深地作了一次深呼吸,就像叹息一般,似乎要为即将接下来的话作准备。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对岸,尽量不跟悠二目光相接,然后说道:
听有烦恼的人倾诉,是我的做人宗旨嘛。
烦恼?是妈妈吗?
悠二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妈妈千草竟然会烦恼,这种状况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包括身为儿子的自己在内,母亲向来给人的印象无一例外都是难于抗拒、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处理的人。这样的母亲竟然会有烦恼?
不过,贯太郎轻而易举地就把儿子的幻想推翻了。
虽然千草说过不用我操心,不过她从以前开始就对自己的事情有点不善于处理哦,这种古老的铁桥,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了呢~
扔下一脸呆相的儿子,父亲沿着河堤走去。
等、等等啦,爸爸!
悠二慌忙追了上去。
虽说是个大白天,不过被十二月的冷风吹拂着的河堤上人迹罕见。除了有几个小孩子在河堤下面兴致勃勃地踢着足球以外,眼前看得见的就只有一个似乎是在慢跑的老人了。
等那个老人擦肩而过,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之后,悠二以稍带强调的语气问道:
你说妈妈在烦恼,那是因为什么?
坂井千草这位女性正在烦恼,这一事实对于一直共同生活的儿子来说,似乎产生了相当大的打击。
母亲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母亲不可能烦恼不可能痛苦不可能感到困扰母亲在平时的生活中可以说是绝对性的人物而这些想法全部都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小孩子式的盲信。这一点,悠二终于察觉到了。
该不会是跟自己有关的吧越这样想,往坏处一边倒的思绪越是像打着漩涡似的不断加速。
贯太郎回头看到儿子的这副表情,不禁有点困惑似的露出了微笑。
其实,我说她的烦恼,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啦。
咦?
应该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在想而已吧。
是、是这样吗
悠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如果实际上我并没有注意到妈妈感到困扰或者烦恼的话我还是会感到很愧疚啊。
悠二再次吐露出了心中的不甘。
作为父亲,贯太郎察觉到儿子言语中透出的关心之情,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嗯,那也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