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琳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愚蠢来。明明在事前就感觉到气息如此巨大,却竟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鲁莽发起攻击。
(现在要是遭到他正面攻击的话,那就糟糕了……!)
(哼,才刚跨过久违半个世纪的教皇子午线,没想到不但没能收拾“使徒”,还落得个要想法子落荒而逃的境地,真是糟糕透顶啊!)
(那样总比惨败而被杀要好得多吧。)
(那个是当然啦。)
修德南从远处看着以无声的方式交换着对话的两人,并向着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要干掉她吗?”
然而亚纳贝尔古——
“不,就由得她好了。”
却作出了轻松的回答,同时把戴歪了的帽子摆正。
修德南显露出对此战作一了断的执着。
“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女人放着不管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啊。”
“您认识她吗?”
“不,直接跟她教手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在这数百年里,有许多的盟友已经被她歼灭了。”
“哎呀哎呀……”
亚纳贝尔古想起了修德南所属的那个历史悠久的庞大组织。但是——
“虽说如此,但说真的,我对她的性命真是没有半点兴趣。”
他这么说完,然后叹了一口蒸汽。
“因为火雾战士为了获得力量,必须向‘魔王’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而那些人类,舍弃了本来可以在世界上得以扩展的一切存在,仅仅是一个空壳而已……而且——”
然后,他把金属管做成的脖子“滋”地倾斜了一下。
“她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掉的对手吧?”
“的确如此。”
修德南把墨镜中的视线投向被击飞到远处的敌人。虽然成功给了她一记重击,但绝不可以就此大意。如果那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让人施以最后一击的话,就不会作为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杀手而成为同胞们所恐惧的对象了。数百年来的战斗历史,是绝不可能仅仅靠运气和力量来获得的。那一定是因为她所拥有作为讨伐者的强大力量,以及作为其力量支柱的某种因素。
另一方面,亚纳贝尔古也站在委托人的立场上说道:
“如果在收拾她的时候不那么顺利,反而让我暴露在危险之中的话,就变成本末倒置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不能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特意看准这个火雾战士们全都跑到欧洲去的时机,才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曼哈顿啊。”
“……明白了,那我就遵从委托人的意愿吧。”
修德南也对委托人口中的正确道理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谢谢。”
映照出位于远处的玛琼琳的测量仪表脸上,指针一下子摆到尽头,显示出其兴奋程度。就像是表演节目的主持人似的,他的两臂大大地伸展了开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发的欢乐——‘文明的加速’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速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朗朗话音,以及他那奇怪的身影,被从身上飘落的火粉化成的铅色蒸汽所埋没,逐渐变得朦胧。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在回音消失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从封绝之内消失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轻松离去的两人,维持着倒在碎散木片中的姿势——
“……”“……”
吐露出的并非对战败的悔恨和不甘,而是对得以存命的安心。
“……呼……这次看来是上天的礼物,意外的幸运了吧。”
“……笨蛋马可。”
嘭的一声,玛琼琳无力地敲了敲那本书。
以此为契机,她的力量以火粉的形式,浮上了巨大封绝内的空中。
闪耀着青蓝色光辉的力量颗粒,被崩塌的布鲁克林大桥、破碎了的桥梁、变成一块块碎木片的小船所吸收,就像把录像倒过来播放似的,战斗的痕迹逐步被修复好。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了。
“……还有就是,‘这个’吗。”
玛琼琳看着失去了木屑的覆盖,正躺在埠头上的自己那副惨状,说道:“这套礼服,我可是很喜欢的啊。”
那条纯白色的长裙,到处都是被擦破弄皱的痕迹,还有被烤焦穿洞,沾满了河水加上粉尘泥巴的污迹,简直成了一块只剩下最低限度面积的破布。
封绝内的修复,是通过把内部整理成跟隔断了联系的外部相协调的形态实现的。凭着这种自在法所拥有的特性和现象,无论多么巨大的东西,无论有多少人被烤焦撕碎,也能进行完整而确实的修复。
但是,在内部战斗的火雾战士或者是“使徒”,这些“在封绝之中也能行动的存在”,包括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全部都在修复的范围之外。所谓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位于封绝之内的一切都可以修复,体力和身上受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恢复过来,只有火雾战士自身穿的衣服被作为战斗的痕迹保留下来,保持着破破烂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