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吧台上的人,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两人随即沉默了,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威尔艾米娜的双手失去了握力,酒杯向下滑了一滑。她稍微抬起身子,呆呆地盯着杯里摇晃着的红色水面。
“……太丑陋了,我实在是……自作主张……”
她那喝醉了就会越发苍白的容貌,如今显得分外冷艳。
“我……明白……所以才……可是……明明……希望她理解,却……”
完全不得要领的马可西亚斯,没有继续问“万条巧手”,而是转向询问与她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
“喂,"梦幻冠带",说明一下发生了什……还是有点勉强吗……”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只会说出一个个单词的蒂雅玛特,丝毫不动其用以表达意志的头饰,然而还是回答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反抗辱骂。”
“就是说被炎发灼眼的姑娘说了些过分的话吗?”
“大受打击。”
“哎呀,是那个小不点吗……”
玛琼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甚至和自己交过手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性格。应该不会毫无理由地反抗……都是一个一本正经地履行自己的使命的少女,那态度认真得甚至让自己有些讨厌。
(要说有可能的话……)
就只有自己把她叫来的理由了。她无奈地说道:
“真是的,你是昨天才到的吧?我明明再三说过没什么敏感的问题,难道你已经动手……”
“你已经动手了?嘿嘿,这样的话也难怪那小姑娘会闹情绪了呀。”
作出了同样推测的马可西亚斯也用同样的无奈口吻说道。
“——!”
“啪咝”的一声,装着葡萄酒的玻璃杯被捏出了裂痕。
就像是鲜血渗出来似的,葡萄酒慢慢地从握着酒杯的手指缝间流出。
看到她这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玛琼琳苦笑着从旁边给她拿来一条抹布。
“你们呀,果然不愧是养母和孩子。那种单刀直入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接过抹布的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又马上消失了。为了不让眼前的女性看到,她用手掌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但是,最讨厌……怎……怎么办……”
想起那时候受到的打击,她的肩膀又开始颤抖了。
看到她那种死也要保护住火雾战士的体面的可怜样,玛琼琳简洁地说道:
“干脆摘下你那块铁面具,痛快地哭一场怎么样?”
“……咦……”
“偶尔摘下那个"必须要这样"的面具,会感觉好很多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酒棚里拿出一瓶自己喝惯的威士忌。
“火雾战士这样的人,只要有那个意向和力量,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向前冲刺,所以就算有什么烦恼喝痛苦,也觉得可以无视吧?明明它们并没有消失,明明在精神上跟普通人毫无分别,但那些烦恼喝痛苦却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断堆积。”
她不由得回想起过去,在长久的流浪之中曾经感受过多次的迫切感和杀戮的冲动。而那种症状最严重的时期,却是最近……
“哼!”
她顺势以哼的一声,把重新记起的不愉快回忆抹去。顺便还用握着瓶的手的拇指,一下子就把瓶盖弹飞了。
“总之,那种事情偶尔还是要倾诉出来才行。而且痛快地说出来之后,或许就会想到好的解决办法啊?”
“嘻嘻嘻嘻,这就是你在烦恼得一筹莫展时,又被迫干了一场拼死的战斗后得到的教训吗?我神妙的哲学家玛琼琳.朵呜噢!?”
她往“格利摩尔”一拍,就让搭档闭起了嘴巴。
听了这些话的威尔艾米娜想道:
(不错的主意……)
“你跟那小不点在外表方面真是如出一辙啊……还要葡萄酒吗?”
“不……”
从话语中获得了一丝喜悦,她马上就作出了回答。
(那样的东西,是不可能有的……)
顽固地,她仍然坚持着那个顽固的决定。
(因为没有,所以只有做了……)
用刚才的抹布开始擦拭着被红酒弄湿的手。
(即使被讨厌,我也要做到底……)
慢慢地擦着手掌,还有手指。然而从上方,却落下了晶莹的露珠。
(为了保护我们的……火雾战士……)
即使如此,她也毫不在意,继续在手上擦拭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