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酒槽区三号街的万事屋 第三章(前)「Grasp 莫尔特与利口义警团」

「看破那种手法」的训练。

  他保持蹲下的姿势,悄悄地踏入室内。

  室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尽管如此,莫尔特也能从空气的流动,判断出前面是摆著桌椅、空间略显宽敞的厨房。虽然东西似乎扔得到处都是……

  肌肤什么都感觉不到。耳朵仅听见隔墙传来的大街喧闹声。不过,莫尔特的鼻子嗅到源自室内角落的浓烈血腥味。

  那八成是尸体。话虽如此,大概是诱饵吧。

  对方察觉到有「同类」来了,于是在莫尔特绕到后门的时候,将尸体剖开或是怎样之类的,刻意把血放出来,好让莫尔特在黑暗中也能容易找到尸体的位置。

  正因如此,莫尔特在进门的瞬间,血腥味才会突然满溢出来。假设人是刚刚才被杀害,那他应该能感受到店长老婆婆的气息才对,可是却没有,莫尔特很难想像敛息做得如此到位的人,在杀人时会让血流得到处都是。

  所以才说是诱饵。莫尔特一边探查室内的动静,一边沿著气味寻找源头。他首先在一个角落发现大量的血迹。再来……还有一个地方依稀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是天花板。

  透过从开放后门射入的微光,莫尔特看到自己的影子映照在地板上,于是轻轻关上门。

  在完全的漆黑之中,莫尔特和「他」还有尸体在不怎么宽敞的空间里度过一段沉默的时间。在此期间,他明白了一件事。对方不仅融入黑暗的技巧相当了得……对于这种形式的战斗本身……也颇有心得。换作从前,那还另当别论,但如今的莫尔特究竟能否抗衡对方,还是个未知数。他有预感这会是场惊险的战斗。

  虽然长柄刀使用得越来越上手,不过相对的,自己也远离了使用刀子的无声杀戮。

  莫尔特不晓得过去锻炼出来的直觉,如今是否依然寄宿在身上。

  对方应该早已察觉莫尔特发现尸体是陷阱这件事了吧。

  与此同时,对方应该也理解到莫尔特发现犯人就在室内,而关门就表示莫尔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在这里与自己一战。此外,对方此刻应该正拚命试探莫尔特的实力究竟达到何种境界。

  在伸手就能触及彼此的范围内,两人屏住呼吸,潜身在黑暗中互相算计……气氛令肌肤为之生痛。

  生死大概只在一瞬之间。然而,在那之前,似乎会演变成一场持久战。

  ……这时,一道声音冷不防打破了这场近似永远的僵持局面。

  「莫尔特,还没好吗~~?」

  那是莉兹的声音,同时也是开战讯号。这导致莫尔特泄漏了原本藏敛起来的气息,藏在天花板上的「他」发动了攻势。

  没有气息也没有杀气。对方完全消失了。然而,狭窄室内的空气产生震动,莫尔特凭肌肤感受那种变化,预测到袭来的攻击,在地上翻滚躲开了。

  他左手撑在地板上,另一只手重新反手握刀。手上一阵黏滑——是血。

  然而,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对方的手臂朝保持蹲姿的莫尔特挥落。武器和莫尔特相同,是一把大刀。既然不清楚室内的格局,胡乱移动很可能会绊到脚,因此莫尔特刻意用刀子挡下攻击。

  伴随著「喀锵」的刺耳金属碰撞声响起,黑暗中火花迸现。对方是个「面目全非」、浑身漆黑的陌生男子。然而,令莫尔特惊讶的不是对方的脸,而是他手上的武器。

  那把刀刃外观跟莫尔特的刀子相同。此外,握把上排列著几把没有剑锷的长剑刻印……那是在三年前亡国的固力果国国徽。

  眼前的武器实在太过出乎意料,莫尔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点对方似乎也是一样。「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然而,那对于双方只是剎那间的事。

  当火花带来的瞬间光亮消失之后,激烈的攻防战在黑暗中展开。

  双方不发一语,不仅用刀,更运用手脚来攻击对方,同时承受来自对方的攻击。

  不仰赖视觉,全凭听觉和肌肤感受到的空气流动互相判读对方的动向,双刀交会、拳脚交击。肉体撞击的沉闷声持续响起,时而夹杂金属碰撞声。

  莫尔特和他激烈缠斗在一起,每当身体激烈运动,地板就会嘎吱作响,空气产生紊乱,简直就像床上的男女一般。

  同时,莫尔特也明白了一点。就是这个男人练就的招式,自己在过去有过亲身体验。

  「你是固力果国的……!」

  莫尔特终于开口说话,这句话也导致他露出破绽,因而被对方一脚踢倒在血泊之中。莫尔特以为对方会发动追击,于是摆开防备架式,结果并未如此。

  「我也察觉『你』的身分了……这难道是命运吗……」

  对方最后留下这句话,接著用力打开后门,气息在真正意义上消失了。

  莫尔特也立刻起身冲出后门,以惊人之速跑过店铺的后巷。莫尔特一瞬间以为自己能追上,但很快就明白自己办不到。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经过刻意增重,导致敏捷性下降了。

  尽管如此,莫尔特还是继续奔跑,追著男人跑到大街上。出门寻觅晚餐的人们在街上熙来攘往……到处都不见那个黑衣男的踪影。

  「……察觉了我的身分……怎么可能。」

  莫尔特下意识发出低喃,这时,一道尖叫声消除了他的声音。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手摀著嘴,双眼注视著莫尔特。莫尔特一瞬间想著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莫尔特才赫然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样。他刚才倒在地上的血泊中。手上拿还著刀子。

  无论怎么看,他的模样都像是做出了「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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