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相信任何行动都将与未来有所连结,就连炎热我也撑得过去。
我还不能死。我活下去是有意义的。
「呼叽、呼咿。」
「我觉得人看不到自己的脸,可能是一种缺陷。」
今天我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跑步呢?至少鼻孔大概是张得很大。
翌日我也学不乖,继续追著佳苗的屁股跑,好小。当然这不重要,今天我设定的目标是至少不要用走的,慢吞吞地动著沉重的脚。结果肺的难受比脚先出现来折磨我。但我仍然收起下巴,咬紧牙关,跑在坡道上。
嘴唇只有中央相碰,两旁则露出牙齿,这点我还感觉得出来。但剩下的部分形成了多好笑的表情,我根本就无从推估。快步并肩走在我身旁的波士顿之所以面无表情,是因为我并未触动星际的心弦,还是说,他是基于好心才故意不提?
但只要想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跑,就让我得以撑下去。
回到公寓前面一看,今天彩虹妹妹没从窗户探头。但上了公寓二楼后,就看到佳苗回房间时,有个女生的声音喊著「佳苗佳苗」。这个说话嗓音很稚气,感觉得出她很黏佳苗。竟然跟外星人都这么要好,佳苗也是个狠角色。
还有,隔壁也很吵,有人大声嚷嚷,十分热闹。我本来还觉得这个人很冷漠,但也许他对亲近的人就会改变态度。虽然很吵,但我也没有心思去叮咛他。
因为我忍不住会想像,即使是这么活力充沛的人,也会和地球一起死掉。
我回到房间,上衣贴在肚子和背上,让我一边烦恼著要不要去泡个澡,一边躺了下来。脚底滚烫的感觉让我坐立难安,用滚的挪动到电风扇前,然后就在这里耗尽了气力。
「我体力到了极限,气力也耗尽了。」
「按钮是这个没错吧。」
波士顿帮我打开了电风扇的电源。外星人的亲切,温温地透进了皮肤。
我决定就这么暴露在风中,直到脸上的汗水消退为止。
「我会肯定你这种想做点什么的企图心。」
「耶~~」
我倒在地上,拿到了努力奖。自从国小时拿到……也许没拿到过吧。
「不过,要夸我还太早了点啊。」
「我倒没夸你。」
我决定不去听这坦率的意见。
「今天的我,不会就这么结束。」
我随著汗水退去而复活,然后从厨房拿来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我决定从今天起,还要开始举哑铃。说是哑铃,其实只是把两公升的保特瓶装满水。我的手很小,所以连抓住水瓶都颇费力。如果不会腻,能够一直做下去,去买哑铃也无所谓,但现在算是所谓的体验期。
「嘿咻,嘿咻。」
我让两边肩胛骨靠拢来收起手臂,背上就像要散了似的,发出黏腻的声响。
每次一动,都会有像是沙子垮掉似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汗水又一滴滴冒了出来。我这伴随运动的美丽汗水如何呀?我以黏腻的动作向波士顿推销自己,并偷看反应,却发现他正在保养右边触角,呜呜呜呜。
我绕到他正前方,用力挥动保特瓶。他朝我瞥了一眼,眼神似乎想说「不,我有在看,不用担心」。「呼唔」我的呼吸又变得粗重了。
我一抓住快要因为手心冒汗而滑掉的保特瓶,手背就痉挛似的发抖。我全身上上下下都生疏了。我明明比这保特瓶重,却还能做出一定程度的活动,让我深深感受到人体的神秘。只要稍一松懈,多半马上又会变成那种喊著「呼咿」而咬牙切齿的表情。
「奇怪,触角……」
波士顿正在保养的触角有了动作,前端频频摇动。
左右触角就像要进行寻水术似的分开,看起来像是侦测到了什么。
「这边吗?」
他说著转往窗户的方向。接著用力一打开窗户,就「哟」的一声,不对,你还哟咧,这里是二楼啊。没听见轻巧跳出窗外的波士顿发出哀嚎。我跑向窗户一看,看到他若无其事地走在下面,随后抬头看著我说:
「窗户不用上锁,我马上回去。」
不用这么吩咐,我怎么可能好好锁上门窗啊。
他往旁移动几步,面向上方。
「我感应到的是你啊?」
「我的中枢核也有了反应。你是外星人吗?」
波士顿似乎在和我邻居说话,但我听见的是个女子的嗓音。唔,原来隔壁房客是带了女人进房,让我理解到了热闹的理由。但她看起来不像寻常人,我也贴到窗边,窥看隔壁房间的情形。
有个女性手肘撑在窗边,我只看得到她手肘以下。微微瞥见的皮肤染成了灰色。看来这个人也有著很有特色的外表,我是很想好好看个清楚,但要是身体再往外探,多半就会掉下去。波士顿用左眼朝这样的我瞥了一眼。
「被不是地球人的你这么称呼,也有点奇怪,但我的确是。」
「是吗?原来另外还有啊。」
灰色的人说话嗓音是女生,但发音的强弱却让我觉得比较接近男性。和中性又不一样,有种粗犷从嗓音里透了出来。那是冷漠的人说话的方式。
「你是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