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也和下半身一样,对我的存在不服气。」
眼睛里的异形直视我,真货则仍然面向前方。
「我倒是觉得不会不服气的家伙才稀奇。」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对于肚子冒出外星人这件事,不会面有难色吗?
要是还无法沟通,那我多半已经发疯。
「我还觉得你希望我离开。」
「……对,我希望你离开,愈快愈好。」
「为什么?」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
她一问再问的方式,让我受不了地心想你是小孩子吗,但还是回答:
「因为轻松。」
不只针对她,我不喜欢身边有别人在。有人在就会吵,而且也会像这样,被牵连进麻烦里。若是我牵连对方,又会觉得尴尬,而且也会担心。肯定会导致心灵动摇的幅度变得剧烈。我无法适应这种情形。
我就是会以这种跟晕车相提并论的感觉,产生晕人的情形。
只要能够忍耐,渐渐习惯,也就会慢慢看见新的事物。但要是太习惯,当关系逐渐消失、剥离时,就会觉得痛。
说来理所当然,但沾黏被剥开的时候才是最痛的。
即使能克服晕人的情形,也只是有著些许的自在,最后等著自己的都是痛。
即使能透过和别人有所联系的方式来让世界更宽广,产生可能性,让各式各样的希望不再遥不可及,与其反覆承受痛苦,我宁可只活在自己的手脚碰得到的范围内。
有所匮乏的孤单才让我满足。
我并未把这种念头说出口,但异形面向我。
衬衫随著她的动作而掀起,露出的侧腹部感觉会被夜风吹湿。
「也就是说,你是只懒惰虫了。」
「啥?」
「爱选轻松的路走,不就叫做怠惰吗?」
我被外星人训话了。我想反问说你从我肚子冒出来,难道就不是挑轻松的路走?但相信她应该会这么说。说「寄生在你这种不成材的家伙身上,走的可是荆棘之路」。
「当懒惰虫不好吗?」
「很好吗?」
「……应该是不好吧。」
这番像是一直往上叠的对话,看似相关,其实鸡同鸭讲,但我还是听懂了她想说的话。
我讨厌心灵忙碌讨厌得不得了,老是皱眉头。
这的确是一种无从辩解的,不折不扣的懒惰虫行径。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无论多么怠惰,应该都不会有人抱怨。
可是……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我都想哭了。」
我拚了命才忍住想吼出来的冲动,吼说谁想要这样了。
即使跑到这个星球的尽头,我也无法独处。
这个星球上没有一个地方有著我所期望的事物,这样的绝望让我只能阴沉地低笑。
「你啊,都吃同样的东西,不会腻吗?」
我一边把早饭端给小狗,一边问问看。小狗也不答话,一口口吃了起来。
连我也会把要加在五谷片上的东西从麦茶换成牛奶,但小狗似乎全不在意。我蹲著不起身,看著它吃饭,心想既然它满意就好。
说起来,我还没帮这只狗取名字。我很不擅长想名字。
「……好和平啊。」
从那次遭遇与来,已经过了五天,但还是没有受到所谓下半身的袭击。
异形的说法是:『他是在节省本体的能源。』
『下半身要操纵他寄生的人类,需要大量的能量。而以他的情形来说,是连宿主的意识都纳入支配之下。想来他会不惜用强行捕食的方式来融合,但估计他应该不能贸然行动。因为要是活动过度,最坏的情形下,甚至也有可能自毁。』
她是这么说的。
「日子真是平静啊。」
「我撤回前言。」
像稍有大意就会长出来的鼻毛一样冒出来的异形,离太平的概念非常遥远。最近我身边闹出的事情,全都是她带来的。
我也起身准备吃早餐,结果异形也不缩回去,伸手拦在我面前。
「慢著。」
「干嘛?」
异形掀起衬衫,来到我眼睛的高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右眼里看得见的异形意识同步,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指向我。
「从以前我就觉得,你营养不良。」
「会吗?我倒是不觉得缺了什么。」
我试著挥动手臂。没有显著的疲劳,身体也很轻盈。并没有哪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