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躺在床上。但也难保她不会醒,所以我一边留意她,一边蹑手蹑脚地压低脚步声,走螃蟹步慢慢挪移。和上次一样,只有虫鸣声静静传进室内。而等到虫鸣声变小,就有少许罪恶感随著影子一起在心中慢慢晕开。我做的事情,当然是违法的。但对于非做不可的事,就不要迟疑……我明明切身体认过迟疑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仍然学不乖。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放在房间角落的一个很冰凉的箱子。
箱子里泄出光,照亮了我。先是像波浪一样沾湿手的光线,接著更有一股寒气也泄了出来。这种冰冷让我觉得好放松,就这么陶醉在清凉当中,结果……
我从耳朵内侧,感受到脉搏不断加快。
这种变化不是来自我的心脏,而是来自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被饥饿磨得犀利的感觉,连来自死角的危机都察觉到了。
背后有东西跳起,朝我扑了过来。
一旦意识到也许有人会来,睡眠似乎就变得很浅,让我得以立刻察觉到这个访客的来临。我暗自惊呼「真的出现了」,在焦急与混乱中静静等待,没有立刻扑上去。
心脏跳得像要蹦出来。我把自己裹在毛巾毯里,背向对方,一边装睡,一边听著小偷的呼吸。果然小偷似乎走向了冰箱。
可恶的冷面小偷,竟然食髓知味,又找上门来。
小偷让冰箱的门开著,却没有动作。我只微微睁开眼睛,看著泄出的光被挡成山脉般的形状,照亮房间的墙壁。墙上的人影头部,就像挂起的灯笼似的缓缓摇曳。
我从这个影子身上,感受到一声松弛到了极点的呼吸声。
要行动,大概就该趁现在吧?我想到这里的瞬间,采取了行动。
我一脚踢开毛巾毯,顺势四肢并用地快速爬过去,朝被冰箱灯光照出的棱影扑了上去。人影被我朝下半身扑个正著,应声失去平衡,还一头撞上冰箱的门,让我忍不住担心地问起:「啊,要不要紧啊?」但我立刻摇摇头,心想不对。我关心小偷干嘛?冷面小偷就这么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担心是不是撞到要害,立刻又面无血色。但是,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我从摸到的感觉,理解到倒地的人是女生。
我放手后,她仍然没有要起身的迹象。她呼吸粗重,看样子连逃命都办不到。我在老家的庭院里,就常看到有蛾在地上爬来爬去,就是飞不起来的模样,现在我就觉得自己在看这样的情形。如果要检讨我自己有没有做错事,答案是绝对没有,但就是不忍心动手。
不管怎么说,我决定先打开电灯。
除了依稀可以看见的脸孔外,她的头发也暴露在灯光下。
「……唔唔。」
她的头发是咖啡色。只是有点脏,看不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光泽。
所以那果然是光照射的角度所造成的错觉了?
比起头发,更让我震惊的是她全身泥巴。她脏得像是从泥土堆里爬出来,「啊!」连整个人扑上去抱住她的我都受害了。上衣和手臂都沾满了泥巴。
竟然这副模样闯进来,也不想想是谁在打扫的啊。
「唔、真是的,唔啊啊……」
如果发泄怒气的对象站著,我应该会想揪住她的衣领,但要吼一个已经衰弱的人,就让我于心不忍。对方是个比我还小的女生,也是原因之一。而且她的脸颊憔悴得甚至显得苍白,看得出有多虚弱。这样看来,连要把她五花大绑都不行。不,反而,反而……
反而应该带她去医院,或是帮她看护,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转个不停。
我烦恼到一半,隔壁房间的墙壁就被拍得十分吵闹。我太阳穴附近抽搐,觉得这人吵死了。
不管怎么说,她肚子似乎非常饿,这点一看就知道。所以……
所以……
「……算你好运,我人很好。」
虽然不知道言语通不通,但我试著卖人情给她。她没有什么反应。
我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怒气,想骂她说要偷东西就应该在更健康的状况下来。
但就是这股怒气,成了驱使我行动的动力。这是很大的矛盾。
我打开电风扇的电源,吹向这个女生。她被风吹倒,目光转往电风扇的叶片。她的眼睛也和头发一样是棕色,而且浑浊。如果好好琢磨,多半能成为宝石。
我从冰箱里找到了保特瓶装的茶,所以放下去看看。她看起来多半连瓶盖也转不开,所以我帮她转开之后递过去。还自虐地开起玩笑说:「各位观众~~我人真是有够好的说」。她盯著保特瓶看。
就好像在迟疑著,不知道该不该碰。也不知道她提防的是茶,还是我。
她看似经过一番挣扎,但似乎还是输给了口渴,起来大口大口地喝茶。接著就被茶呛到,一口喷了出来,倒到地板上。啊啊,地板不但满是泥巴,还泡了水,简直就像在不幸的下坡往下滚。
令人不忍直视的惨状,让我叹气叹个不停。我决定不去看这种种,转而去准备别的东西。
我收回她想偷的冷面,很快地煮熟。我的个性没有这么决绝,无法对衰弱到这个地步的人见死不救。我其实很想把她扔出家门,但我办不到。
尽管违背自己的意思,我还是遵从了所谓的良知。
而且状况太不透明,多半也是原因之一。
我累积的情绪压力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