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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胶杯背底摇动的麦茶,有著西下夕阳般的色彩。
「麦仔茶。」
「哎,大致对了。」
我点点头,佳喵也跟著收起下巴。
感觉像是当了一下家庭教师。也不知道该说是得意,还是自豪。
我很少有机会教别人东西,所以确实有新鲜的感觉。
就像穿针引线那样,把溜过去的东西连起来的感觉。
先前我们之间的联系称不上是交流,就只是我把东西轻轻放到界线上,然后佳喵用抢夺似的动作拿走。现在则像这样……该怎么说呢,我们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事物驱使,试图缩短距离。这不是友情,也不是出于友善,但我并不想阻止被善意以外的冲动推了一把的自己。
我对佳喵有了要她走以外的期望。
现在我只知道这些,但已经够了。所以我,指著小小的桌子说:
「桌子!」
「桌主!」
这可不对!
我判断佳喵对我的要求是对话。
她接连拿来各式各样的东西指给我看,试著用这个星球的语言,告诉我这些东西的名称。这点我立刻就看了出来。而一旦学会一些词汇,学习就轻而易举。虽然也因为小艇故障,不确定我离开母星后过了多少年,但集结我们星球智慧的头脑并没有丝毫衰退的迹象。只是我一直都处在冷冻睡眠状态,不衰退也是理所当然的。
佳喵把我带到房间里的所有地方去,说是房间其实也很小,但她就是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喊出像是名称的字眼。佳喵的嘴动作大得几乎令我担心她下巴会脱臼,似乎是考虑到要尽量让我听懂。
途中有个小小的生物从用水间飞出来时,她就尖叫著到处逃窜。看样子这种生物和这个星球的人类之间,处于敌对的关系。会拒绝接近这么小的生物,也许就表示这种生物具有毒性。这个迅速在地上跑来跑去的生物长著翅膀,当它一张开翅膀,佳喵就更是大声尖叫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佳喵对我有恩,所以我看不下去,挺身而出。这种生物动作虽然敏捷,但这种程度我还能够轻易捉住。
我迅速伸手一抓,朝窗外扔了出去。因为我判断既然含有毒性,捏扁多半也就不是明智之举。佳喵茫然地看著这一切,但等到她回神,目光焦点对到以后,就推著我的背,要我去洗手。然后她紧紧握住我擦乾后的手。
虽然这个星球的交流方式对我而言还很不透明,但我从她手上的热度当中,感受到了一种像是友好的迹象。
然后我们继续学习。学会各种事物的名称后,先前觉得模模糊糊的室内景色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窗户上挂的是枪帘,装冷~~面和麦仔茶的小型箱子是乒箱,放在房间正中央的是桌主,睡觉时铺的是棉被被。
很好很好。
然后到了早上就会升起的星星,名字似乎叫做特阳。
佳喵教了一整晚,她很困,但仍教我到最后。
这个星球上,似乎是把那个灼热的星球取了这样的名字。一接触到从我的星球也观测得到的东西,就会想知道这么称呼的由来。看来我的求知心也尚未消失。
佳喵精疲力尽地倒到地板上。她把手臂枕在头的下面,拘束地侧躺著睡著了。我从她身旁,观察她热得呻吟的睡脸。她都没想过我有可能再偷东西然后离开房间吗?不,她反而像是认为即使事情演变成这样,那也无可奈何。
也许佳喵就是包括这种判断在内,试著想理解我。
目前还不清楚她是否已经猜到我是外星人。可是,她明明感觉到我是异物,却试著想填补我们之间的鸿沟。
这种意欲,值得大大肯定。
「……啊,佳﹑喵。╳╳╳╳╳,╳╳╳。」
试图学会某种东西的意志。这让我跟著想起我被赶出星球时的情形。
我会对跑步有兴趣,是因为看到地方上的马拉松选手大展身手。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跑这么远的路,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对以前都很讨厌的冬季马拉松也开始积极参加,结果这件事似乎就变成了我的兴趣。后来我就几乎每天都在跑,但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为什么要跑」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这个习惯也已经根深蒂固,让这种当初的目的也已经淡去。
跑在早晨的镇上。以长坡道自豪的大学正前方那条路,似乎一大早就已经有蝉鸣声压在头顶上。
「等、等一下啦,呜恶!」
后半句含糊的话直逼而来,于是我回过头去。猿子的脚已经快要打结。
明明不是被人打,她却按住侧腹部,脚步踉跄,几乎随时都会跑进别人家里。我心想不对而折回去,她就突然用俐落的螃蟹步跑了回来。
我刚数起她能撑几秒,她就软腿了。明明不是喝醉,脚步却像醉汉。
她说要陪我晨跑,所以我们一起跑,结果就是这副德行。
「我看你跑步练体力之前还得先练练别的打底吧。」
「这、这点小事没什么。」
猿子恶的一声,赶紧按住嘴。她撑不住的情形非常好懂。
猿子就这么一边绕圈子似的行走,一边调整呼吸。看样子她停下脚步就没办法调整。
「脚底好烫,屁股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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