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塞的脑袋。
当身体不再滚动,一抬头就能见到刺在腿上的刀也挺侥幸。我就这么带著小刀和菜刀,头也不回地跑出客厅。
「啊,跑掉了!」
我不理会女国中生瞧不起人的语气,留下来必死无疑。吵闹的脚步声紧跟在后,我凭直觉倒数三、二、一转身挥刀,碰巧弹开飞来的美工刀,但仍被剪刀刺中了肩膀。刀刃埋得像箭一样深,尖端碰撞骨头喀喀作响。
唔叽咿咿咿咿噗!惨叫在紧咬的臼齿边暴跳。
另一把美工刀从踉跄的头上飞过。看来她的能力顶多就是直线射出去而已。我没制止擅自流下的泪水与被剪刀刺退的肩,顺势转向前方。即使觉得上半身很不稳,也依然继续直线跑向玄关,但没有冲出家门,一脚踏上旁边的楼梯往上冲,同时扭动上半身以避免刀刮伤墙壁。这时追在后头的脚步声停了,也没有更多刃器飞来。
一上二楼就是祖父的书房,而这也是二楼唯一的房间。我拉开落地窗冲进去,菸味随即扑鼻而来。
是祖父留下的味道。
楼下只有些许脚步声,感觉不慌不忙。看来她是只追到一半,见我上了二楼而改变了策略。不知是仍然有所警戒,还是想稳扎稳打而回收射出的刃器。我想起祖父总是打扫得无微不至的厨房,并深切感到再也见不到祖父站在厨房的样子,心里彷佛破了一个小洞。即使我杀人成性,也会有如此自私的感伤。
我在稍微偏离房间出口正面的墙脚蹲下。在二楼,可以限制她进攻的方向。房里有扇窗,外头是晒衣用的小阳台。凭她一个人,不太可能特地跑出去爬上屋顶而露出一身破绽。
「她也不一定是一个人就是了。」
不过超能力者大多不喜欢泄漏能力,偏好单独行动吧,毕竟一旦能力被人摸透,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就像我这样。
于是我将其他帮手也列入考量之内,同时祈祷她是单独行动,并用脚拉开抽屉查看。大略搜过一遍后,又蹲回墙脚。
好啦,该怎么办呢?
血液在体内奔流的感觉引人焦虑,但是并不坏。
侵蚀我身体的伤痛,也成了维持亢奋的绝佳顿挫。
剪刀喀喀喀地顶著骨头。
令人加倍紧张。
「……嗯哼。」
回想起来,我并不是第一次杀超能力者,但不曾与「超能力」面对面对抗。堂堂正正对决非我专门。
真的不该做不习惯的事呢。我喘著气苦笑。
接著低头看向横摆在地上的刀。我刺出的刀从敌人身旁滑开了,所以就是那样的力量吧。从我的感觉来说,力量并非作用于我,而是在刀上。
包含能够射出刃器在内,会是操控金属的力量吗……不,不然她早已控制那把刀撕开我脖子了。力量没那么强,范围也不广。既然刃器是直线飞走,会是使金属避开她或是反弹的能力吗?这样就能解释刀为何偏开了。
先前金属过敏的玩笑话,说不定和她力量的根源大有关联呢。
即使她不是能隔空移物那种打不赢的高手,我的刀总归是伤不了她,怎么办呢?
「……………………………………」
咬中脖子,我肯定能扯一大块肉下来,但她不会让我那么靠近吧。隐形用的布丢在一楼,就算想做新的,来自人体的材料并不好弄。
不能隐形,刀也不能正常刺中她,且不易接近。
「剩下的……」喉咙深处如此震响。
我往窗口看一眼。
出阳台跨上栏杆就能跳到庭院,有路可逃。
当然那不在我的选择之内,傻傻逃走被追到就完蛋了。
我并没有受过跑得比谁都快的训练,要我做也是办不到的事。
无论作任何考量,我总会刻意低估自己,然而实际上仍然高估了的情况还是时常发生。我是一个比自己想像中能力更低的人。
低到无法正面替祖父报仇。
「……没辙了吧。」
放弃了。肩膀放松,不设防地闭上眼。
怎么都想不到解决这困境的方法,无法出其不意。
而我的战法就只有偷袭二字可言。
除了从对方的死角先发制人以外,谁也战胜不了。
只能以自己的无能为藉口,耍尽一切卑鄙手段。
我意识著自己的呼吸,感受所谓境遇的回顾过去。
自从杀害明神阳、明未遂的那一夜起,我平顺的境遇就乱了套。
其结果,就是像这样跪在失去主人的房间。
大大小小的失败与意外,使我头晕目眩。
不禁吐露心声。
「真是太棒了……」
明明就只是想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却遭受困难。
面临灾难。
怎么也无法过得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