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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换成只叨扰别人家了不起几小时的人,情况会是如何呢?
再加上什么都看不见。
又假如我放的隐形「火焰」能烧尽那一切。
我站起身,确定脚没有大碍后纵身翻过窗口,一脚踏上看不见的阳台栏杆跳出去。甩开紧追在后的热气,短暂徜徉空中,然后落地。
跳下二楼阳台后,我正好在家门前落地。即使双脚在土地上弹震而发麻,我也立刻转身。整个家都不见了,使我心中无限哀戚。祖父的遗体没有隐形,就倒在院子小路边。我很想拉他出来,可是情况不允许。
我实在不想放火。后续会变得很麻烦,更何况我很喜欢这个家。可是我想不到其他办法,就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祖父会在书房抽菸,所以我很确定房里有预备的打火机。
再来只要点燃纸叠后撕开,让火也一起隐形就行了。
这么做会导致什么结果?
「就是所谓的比拿火把照还明显吧。」
我抬起头,注视有如快被太阳晒死的蚯蚓,独自在空中痛苦挣扎的超能力者惨死的模样。
◆
我的思想正在蒸散。能听见脑煎烤的声音。
怪物将我紧抱、烧焦,不愿放手。
对烫伤的记忆,告诉了我怪物的真面目。
吞噬我的怪物,是看不见的火焰。
快逃、快逃出去。我要河、河、水沟,什么都好,要赶快浇熄。交互参访的热与痛破坏我的皮肤,龟裂的脸好像要一片片剥落。天啊、天啊。
我会怎么样?
会死吗?我不要。没有办法了吗?我不是该死在这里的人啊,我不一样、不一样,我和别人不一样啊。我会得救,一定会得救,无论什么方式怎么做在哪里好烫好烫好痛好痛,背和手和脚都好痛。
哪里,从哪里才出得去?门呢?窗呢?我现在看的右边是房间右边还是左边?我连自己面向哪里都不知道。我在空中独自翻滚,没有墙,天空好近,也看得见地面,彷佛哪里都能去却无路可走。
我动作像背著火焰的乌龟一样迟钝。头发都烧了,头皮也扭曲变形。烧黏的皮肤不带一点火焰,完整显露在眼前,每次闭上张开的嘴,都会咬中火舌的尾端。
即使我吞下的火焰流过喉咙,也分不清里外究竟哪边更热。
春日、透,我要杀了你。既然你在那里、就快来、救我、救我、我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不对,救救我,帮我灭火。我投降、就是了、快帮我、灭火。
我爬著、爬著、烧著。
隐形阻断了我的去路。
继续前进啊。我往前猛抓,不顾一切地抓。明明看得见,看得见对面的东西、看得见生路,却怎么也过不去。
中指指甲掉了,指皮也碳化而溃散。啊啊啊。我不成声地惨叫,但火焰仍不放过这个机会群簇而上,入侵我的嘴和头。
脑直接烧焦的瞬间,眼球也喷出火焰而失去功能。
我被丢进难以呼吸的黑暗中,什么都再也看不见。
连乌龟都当不成,落入无底深渊。
与疼痛与炙热一层又一层地分离,意识逐渐下沉。
我明白我要死了。
……可是就此失去所有感觉,反而是我些许的解脱。
太好了,不是死在虚假的隐形中。
现在看见的黑暗,就是我自己。
我的所有,我的世界。
我,到最后都看著我自己。
多么地……令人……安心啊。
◆
连名字都没报的无礼丫头,就这么死了。
我还是第一次目睹人烧死的样子。
「……果然还是用刀杀最好。」
看起来一点也不有趣,尸体也不会让我心动。
我只是喜欢杀人,对之后的事提不起任何兴趣。
随著女国中生不断燃烧,我能感到自己对她的兴趣、记忆也不断淡去。
很快地,变得毫不在乎。
我对这场胜利没有自豪到可以细数她的败因,但若要说那么一句──
「不先彻底理解隐形的可怕就一头撞进去,真是猪脑袋。」
而且还撞得头昏眼花,还没了解状况狩猎就结束了。
我丢刀的夸张动作分散了她的感觉,让她错过火焰逼近的预兆。
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代价也十分巨大,失去了重要的武器。我这样的「被害者」只把刀带走未免太不自然,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放弃。尽管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悔恨仍挥之不去。
只能一再反省自己该学的还有太多太多。
不过,火种和小刀都正确飞向了我瞄准的位置这部分,可说是可圈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