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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我昏昏沉沉之中流逝,小学生路队开始从我面前经过。我怕他们撞上来,整个人贴在墙上。失踪案发生以来,过去徒具形式的路队制重新彻底执行。由于回家时,尤其是放学时特别危险,经常能见到他们结伴同行。
最近自治会也在讨论该不该推广孩童外出时必须有监护人陪同。鉴于超能力者驱逐专家总是找尽各种藉口不来乡镇地方,这样的上下学路队在事情解决前不会消失。
要解决,就得逮捕春日透这个头号嫌犯(暂定)吧。
感觉很不现实。或许是因为她是个超能力者。
「…………………………」
孩子们的行列还没结束。看著看著,背逐渐离开围墙。
总觉得……不知道怎么说。
心里有点乱。
仅仅是许多视线从我面前毫无反应地经过,什么也没做就让我的脑袋开始打结。这种全身皮肤都感觉得到的不耐,与相反情况──视线聚集在我身上时非常相似。
他们不是把我当景物的一部分而略过,是完全忽视。这些男孩女孩的眼睛在围墙、朋友或天空之间忙碌地打转,却丝毫不在我身上停留片刻,诡异得让人很不是滋味。所谓的善良、人性我应该也都有,却被他们当成和看不见的虚幻美梦是同一种东西。饶了我吧。
也许谁都看不见,就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意义变得很薄弱。毕竟事实上,还真的没意义。自己的价值是由别人来决定的。
现在的我究竟算什么?
我连家人现在怎么处理我都不晓得。是当成离家出走,还是所谓失踪案的受害者之一呢?这想像使我想起那女人快速转动的眼。
她反应还真快。一部分多半是个性使然,但感觉上另一大部分是因为她很惯于那种场面,表示她很可能是惯犯。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人一脸自若地在这镇上生活……嗯?等等,先等一下。
不是指春日透,而是更早以前的事。
「……啊,对了!」
我惊讶得不禁出声。直接当成离家出走不就好了。
在书桌上留一张表示我要离家出走的字条,父母就不会往无谓的方向行动,姊姊可能也只会觉得「这样啊」就没多想了。不,姊姊那么聪明,这很难说。而我不禁出声,使得从旁走过的男小学生往我这抬头探视。虽明知他看不见,仍然吓了一跳。
不过他就此被上学路队卷走,随即消失在我眼前。
松口气后,我的嘴一直紧闭到人龙走过才敢开。
等完全没人,我才回到自家门前。刚好母亲正要出来,表面上与平时无异,没有担心儿子而辗转难眠的影子。还真是夫唱妇随啊。我愤慨之余快步向前,想趁她关门前溜进去。我没带钥匙,若错过这次机会就得用比较粗暴的方式才能进门了。然而动作有点慢,钻到一半被门夹住。母亲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门直接就搧过来了。强烈痛楚窜过撞到边角的手,害我差点叫出来。
门突然停住,使母亲露出疑惑表情。应该有撞到东西的感觉吧,她回头稍微开门,往家里看两眼。我也趁这一刻将另一半身体拉进玄关,并小心地当场蹲下以免动作太急而跌倒,搞砸一切。
母亲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我,歪著头确实关好了门。
锁起来了。这声音提醒我得带上家里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我等脚步声离得够远才站直,手撑著一旁鞋柜喘口气。气也是隐形的。喔,本来就看不见。
遭母亲忽视也让我很有感慨,不过先来的是担忧。希望她防范意识能提高一点。这可是有超能力者的世界,任何小怀疑都不能轻易放过。
说不定会有人像我这样,用超乎常识的方式潜进家里啊。
家里没有任何声音,可能姊姊也出门了,如果在房间就是在睡觉吧。从鞋子看来应该是前者,守门都白守了。
我脱下隐形的鞋子上走廊,半途想到我可能会忘记位置,还是带走比较好而折回。而当摸到鞋子拎起来时,我吓了一跳。一片脏污浮在空中。原以为是有大批微生物飞出来,猛退了一步。不过微生物肉眼看不见,会有这种误会实在莫名其妙。我看了停在手边的异物一会儿后,才发现那是鞋底脏污。
可见行走时附著到脚底的东西不会隐形。站在路边时并不明显,像这样提到空中就像霉菌妖怪一样。即使明白了那是什么,我仍凝视起那个平时不曾注意的地方。
多穿几件衣服盖满全身,戴上口罩、墨镜和帽子,我就算复活了吧。构成表面的物质,就是我的一切吗?
假如遇到能把我完美画回身上的人,问题说不定就解决了。
我将脏污刷一刷,抱起鞋子往楼梯走。
接著上楼。然而脚踩上第二阶时撞到了胫骨,能感到眼眶瞬时堆满泪水。即使咬紧牙关强忍,仍不禁「哒、哒、哒」地跳起来。待会儿一定会瘀青,虽然看不见。
无法判别伤势,使我心里一阵凉。幸好肩伤不深,否则我现在不可能只靠痛楚评断伤势,必须极力避免受伤。
可是家里楼梯就让我陷入苦战了,真的办得到吗?
我对家里还没习惯到闭著眼也能……对喔,就这样做吧。我因此发现自己是硬要用眼睛追随看不见的东西才会失败。闭眼上楼梯,和平常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有点触及姊姊的感觉,让我差点不知好歹地笑起来。
进了自己房间,见到昨晚出门前脱在地上的睡衣还留在角落。我来到房中央尽可能地吸气,使肺中充满住了许多年的房间气味,希望能多少找回一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