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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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凄惨的一夜。尽管如此,从浅眠醒来的我心情仍然平复了很多。
整理完器具而倒进床铺时,我还很怀疑睡不睡得著,结果很意外,意识一下子就模糊了。即使明知学生会长可能杀过来,但心里却是管他三七二十一,会死就死给他看,什么戒备或对策都没有。结果就是,朝阳好刺眼。
纸门一开,柔和的春光便探出头来。时节已不同于三月,一早就是大晴天。时钟告诉我起得有点早,就去晒个太阳放松一下。刚睡醒的身体堆满了蜡一般怠惰,在它们融光前我不想动。
这样才叫春日。我自个儿对这冷笑话咯咯笑。
我决定用酸痛贴布盖住脖子的伤,拿落枕当藉口。用脚贴那个位置有点勉强,弄得我一早就脖子痛腰也痛。干嘛咬那么不方便的地方。
而且在那种状况下咬人,实在很不正常。就算被刺了一刀而暴怒,哪有人有手脚不用先出嘴啊,又不是我。那家伙脑袋有问题吧?
那个学生会长昨晚是怎么过的呢?假如他们家懂得谅解超能力者,应该会直接回家,但这个镇上很难有这种事。他会在哪里睡觉呢?随便,他不怕找不到地方吧,毕竟是隐形人。
只要有心,哪里都进得去,现在就坐在我旁边也不奇怪。怎么想都不奇怪。我慢慢环视房间,刀若无其事地横躺著。
「今天……」
就算正常上学好了,然后呢?唔唔唔,嘴如说梦话般碎动。
我需要学生会长的资料,名字、住址和姊姊都想知道。知道名字,就不难从姓氏找出住家位置。只是在这个情况下,明目张胆地行动或许不太明智。
学生会长失踪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顺著风波走说不定能打听到几个相关人物。能在台面下行动当然好,只是我估不出台面有多高。
总之,在学校问问他的名字应该无所谓吧。
一直叫他学生会长,对他印象就是深不起来。有名字才有我们嘛。
头发和皮肤一阶一阶地从恍惚中苏醒,恢复原有的柔软。在角度偏移,开始加强的阳光曝晒下,眼睛深处伴著疼痛紧缩起来。意识甩开睡意的黏泥,奋然挺立。
双脚随之伸展,站起身。尽管亮得眼睛有点睁不开,置身在春天中总是很舒畅。
对我的杀意,是否正潜藏在如此闲适的时间与景色中,不停涡漩呢?
学生会长迟早会来找我吧,带著语言或暴力。
危机将在今天、明天或此时此刻到来。我过得了这关吗?
难以预料的情况,使我感到心跳加速。
它带著如同初春般的轻快,在我脚上加了对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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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果然吧,离开站前后,我不可靠的脚走向了自己家。
但不是为了回家,而是保护姊姊。
我前不久才想到春日透恐怕会杀姊姊灭口。虽不知当时她是锁定姊姊还是临时起意,都不表示她不会再度行凶,所以守在家门口也不吃亏。反正我现在和学校无关,出席也会被当成缺席,去了也没意思。
参加晨练的学生与我错身而过。整个镇像浮上的气泡,静静地呼吸。人口少的乡镇晨空蓝得像海,彷佛能听见它阵阵扩散的声音。
我一路走在人行道边缘,来到家门口。晚上还觉得这里遥不可及,现在却不当一回事地来到它面前,心中满是奇妙的疑惑。
从正面仰望二楼,我房间当然没开灯。姊姊房间在一楼,没窗户所以无法从外窥探。
转往车库,老爸的车不在。即使我没回家,他还是照常去上班了的样子。满符合他的个性,没什么问题,不过他不担心我的感觉让人有点在意。我这个好儿子应该扮得还不错啊。
我背向家门。没人看得见我,在院子站再久都无所谓,但若姊姊出门时撞上我就糟了。那样我是很高兴,但情况不允许。于是稍微拉点距离,监视家门。
我背靠别人家围墙吐口气,湿黏的疲劳跟著压上肩头,不知是精神累了还是单纯的疲劳。肩伤也乘此之便发起疼来。
「……睡眠不足。」
我们家围墙看起来向内弯了。头也好重,大脑缺氧,身体好像快垮了。在旅馆沙发躺一会儿虽然不会挨骂,有人坐到我身上问题就大了。一这么想,我就无法安心睡觉。到最后我还是找不到像样的地方休息,不禁想像未来会因为露宿生活而成为毛茸茸的野人。
人眼看不见的隐形人,却比谁都更在意他人,真是讽刺。
不过,一直守在家门前也不是办法。若要设个断点,就是学校第一堂课开始吧。届时到学校去,看春日透在不在,不在就回来继续看门……这样是没错,呃,是没错啦。
但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再说,找到春日透之后要做什么?
难道要像看门狗那样叫两声咬上去?呃,昨天就咬过了,还把她赶跑了,不过我不认为她会就此作罢。搞不好还会设想我守在这里的状况,加倍慎重地做出更可怕的事。
所以我该怎么办?
先不论能否办到,我想不到杀了她以外的办法。
再说我现在一动脑头就好痛。
尽管站著,精神稍微放松就好像要飘走似的。我往背后围墙撞一下后脑杓。
虽然没进家门,待在家旁边似乎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