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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神目不转睛地盯著我后,突然噗哧一笑。
「你还是第一个那么若无其事地问我的人呢。」
「啊、嗯,没什么,因为我也窝在家里没去高中上课。」
我说完后,矢神的脸有点扭曲。
「果然没错,你有散发出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是哪种感觉啊?
「我国中辍学,也有一段时间都窝在家,觉得你身上有类似的气息。」
「这样啊……」
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吗?令人高兴不起来呢。
「你的茧居程度现在到哪个阶段了?」
这家伙问的问题还真奇怪。
「什么阶段?」
「啊,就是说,你怨恨世界吗?觉得明明自己是对的,看见聚在便利商店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超级烦躁?」
我眨了眨眼。这家伙是怎样?会读心术吗?
「大概都说中了。」
矢神点了点头后,表情慢慢变得严肃。
「你可能会嫌我鸡婆,但我要给你个忠告。」
他一边帮电锯补充油,一边说:
「你最好在那些倾向变严重之前去学校。」
「喔。」
真的很鸡婆。
「茧居啊,就像掉到『洞』里一样。我大概掉到最底端吧,花了三年,今年好不容易才爬出来。只要掉下去一次,就真的回不来了。」
「是喔~」
「我跟你说真的。」
矢神抬起头。
「我之所以没上高中,是因为国中辍学后,无法回到社会生活。你可能觉得现在窝在家里,大不了就留级吧。不过,一旦留级后,就真的回不去了。如果连同年龄的人都无法相处了,还要跟少一岁的人一起过校园生活?绝对办不到吧。」
「这个嘛,是没错啦……」
办不到吧,嗯。
「于是隔一年也没办法去上学,如此一来,以后绝对回不了学校,结果只好辍学。一旦失去了外出的理由后,甚至连窝在家里的罪恶感都会渐渐变得淡薄。真的就只剩吃饭、上厕所、洗澡才会踏出房门了,像个活死人,变成一个只会消化排泄的肉块……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但那种生活跟住院的重症患者没两样。」
我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我一直避免去想像自己的将来、自己的未来、一年后、两年后……十年后的自己。我要一辈子窝在那个房间里吗?不可能,父母也不会允许。总有一天得结束这样的生活,可是,当那天来临时,我……
「不过,我也没什么好说嘴的就是了。」
矢神拉了一下电锯的启动杆,确认油的润滑状况。
「只是想以过来人的经验给你建议。」
「那真是多谢你了……」
我刚才没有拒绝他的建议,因为并非事不关己,而是与我息息相关。
「好了,差不多该来雕刻看看了吧?我先帮你画线。」
矢神改变声调,从口袋拿出一根蓝色蜡笔,在圆木上画线。
「糟糕,拿错了。」
不知为何,他苦著一张脸将蜡笔收回后,这次改拿白色粉笔开始画线。
「蓝色看得比较清楚。」
我说。矢神回头后,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抱歉,这枝蜡笔不行,因为不是我的。」
「……偷来的?」
矢神苦笑。
「不是那个意思……不对,可能跟偷来的没什么差别吧,因为借了没还。」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有什么故事吗?
「借了没还,是指蜡笔吗?」
「嗯……」
矢神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一直很后悔没把蜡笔还回去,现在想想,其实只要寄回去就好,住址应该没有改变……」
感觉好阴郁啊,还是不要深究好了。
「啊~~虽然我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那好吧。白色就白色。」
我自暴自弃地说完,矢神便抬起头来,再次苦笑。
「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呢。」
真没礼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呢。
结果我照著矢神帮我画的线切割──做得出来才怪,只雕出个歪七扭八的立体状物体就结束了,最后所有专家透过表演的方式,雕刻出各式各样的作品。我还想说矢神好像在雕一个斜斜的建筑物,结果是比萨斜塔。完成后,看得出来是比萨斜塔,真的很厉害。他说要读美大,但好像不是要专攻雕刻。是叫作绘画吗?油画或水彩……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