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您的包裹!」
「来了~~」
应门后,看见一位身穿蓝色衬衫的快递员抱著一个小型纸箱。
「你好,有寄给二之濑美夏的包裹。」
「啊,是我的。」
「可以请你在这里签名或盖章吗?」
「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我在鞋柜上的钥匙盒中边找印章边问,快递小哥看了看单据,皱起眉头。
「我看看,是时光胶囊。」
「咦?」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边的动作。
「上面写著时光胶囊。」
「呃,是吗……好。」
我茫然地在单据上盖章后,快递员便精神奕奕地留下一句:「谢谢您。」然后关上门,独留我抱著品名写著时光胶囊的纸箱站在玄关。
高三的梅雨季,一个陌生的寄件人寄给我时光胶囊。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饼乾罐,周围塞的纸团是避免碰撞吗?盖子的背面写著一长串文字:
「要号召全班同学一起挖出来太麻烦了,就照班级通讯录的顺序传下去吧。」
说明这是小山丘第六小学一年一班的时光胶囊,那的确是我曾就读的小学和班级。
请严守下述规则:
•只拿自己的,不看别人的(保护隐私)。
•不对他人的时光胶囊恶作剧(高中生不幼稚)。
•看完后,寄给通讯录上的下一个人(身为同学的义务)。
「原来如此。」
我被迫接受这些规则,确认罐里的信封堆。信封的数量已经为数不多,看来是前面的人都把自己的信封拿走了。我一时还担心会不会找不到自己的,但写著「二之濑美夏」,字迹歪七扭八的信封确实收纳在罐子里。
来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
我带著半好奇半害怕的心情拆开信封,拿出信纸。与可爱的小花图案信笺毫不相称,像蚯蚓蠕动般的文字,组合成一段又一段的字句。
二之濑美夏您好:
十年后的大爷我,是什么样子呢?
看见信中突然称呼自己为大爷,我不禁苦笑。
我现在喜欢踢足球跟足垒球。但是跟男生一起玩时,每次「黑白黑白」都是最后一个,明明我踢得比他们好,分队时却总是剩下给别人挑。
「真是怀念呢……」
分队时我们学校会喊「黑白黑白我胜利」,用这种方式来分队就称为「黑白黑白」。那时我的确总是剩到最后,理由很单纯,因为休息时间来集合分队的人当中,只有我是唯一的女生。
我有时会想要生为男生,我不喜欢穿裙子,头发剪成短发比较舒服,书包我其实也想要背黑色的。
啊啊,这个我也记得。
我曾经胡闹著说想要黑色书包,让父母伤透脑筋。我以前不喜欢像个女孩子,是真心想要成为男生,所以有一段时期我的言行举止都像个男生。
当时我把头发剪得像男生一样短,称自己为大爷,也都跟男生混在一起玩,没有穿裙子,搞不好比男生还要有男子气概。现在回想起来,完全是不堪回首的过去。我自己不敢看当时的照片,更不想给别人看。这世界上我最不想被现在来往的朋友看见,应该说,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果然是女孩子呢。看到走在路上的女高中生,我会想说自己十年后也会变得像她们一样漂亮吗?十年后的我,说话会像女孩子吗?有在穿裙子吗?有留长发吗?如果有的话,如果有像那样变得像个女生的话,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有魅力的女高中生。
「有魅力的女高中生啊……」
映照在房内全身镜里十年后(不,十一年后吧)的二之濑美夏,染著一头引人注目的栗色长发,发尾烫了微微的波浪卷,穿著短裙,化著妆的脸,跟以前截然不同。
打扮自己,感觉也像是伪装自己一样。
手机突然响起,看见显示在萤幕上的名字后,我吐出叹息──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我想,我可能没有成为小时候所想像、憧憬的那种女高中生。
*
到小学低年级为止,我一直被嘲笑是男人婆,我是国中时才真的开始感到自卑。当时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个女孩子,因此不再自称为小子,但在同学全是国小熟面孔的当地国中,我还是不断被周围的人取笑。即使穿制服裙子,别人也会在背地里骂我是人妖、男扮女装;只要留长发,也会被当成是长发男对待。虽说是国一生,但内心却是小学七年级,还是小孩。男生更是幼稚。
我心想上高中后绝对不能再失败,干劲十足地就读制服出了名可爱的私立高中。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在春假期间染了头发,修了眉毛,还学习化妆技巧。成功华丽变身的我,洋洋得意地踏进校门,按照计画顺利地成为班上的漂亮女孩。
这些事情全都是桃子教我的。
原冈桃子。国中时,当我为无法摆脱男人婆的称号烦恼不已时,她说我的底子很好,只要打扮一下就会闪闪发光。桃子聪明又漂亮,身材高挑,总是能勇敢表达自己的意见,我很崇拜她。我之所以会跟她上同样的高中,一半的理由是因为制服,另一半则是因为她要读那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