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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家伙特别厉害。」
我吐出一句丧气话。
*
森胁是以前跟我最要好的队员,我们既是队友,也是一年三班的同班同学。他的座号是三十五号,我的座号比较前面,照理说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但等我意识过来时,才发现我们午休时会一起吃便当。
我们一开始是在社团活动时聊起来的,森胁也是足球社,当初我没有发现他是班上的同学,不过因为他的个性平易近人,我们立刻就打成一片。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看起来不像是会踢足球的人。他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笑容柔和。因为在体育课上见识过,所以我知道他的脚程很快,五十公尺不到六秒半就跑完。我还以为他铁定是田径社的,因此在足球社遇到他时,我著实吓了一跳。我的脚程也算快的,但跑完五十公尺最快也要六秒半多。在高中,脚程快当不了风云人物,因为这所学校的田径社里还有五秒跑完五十公尺的怪物呢。
「森胁,你跑得真快。」
「因为我体重轻啊。」
森胁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你想要踢什么位置?」
「我希望能当前锋。」
「你国中时也是前锋吗?」
「嗯,算是吧。」
森胁的个性很低调,不太说自己的事。所以每次聊天时,不是我问他问题,就是聊我自己的事。
「我国中时也是前锋。」
「这样啊,你看起来踢得很好。」
「哪有啊……」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
「姬坂的前锋应该竞争得很激烈吧,但我一定要当上前锋。」
「桐原你跑得那么快,一定可以的。」
被比自己快半秒左右的人鼓励还沾沾自喜,我也真是没救了。
在足球社练习时,刚入社的社员都只能一直跑步、捡球(无论再怎么有实力的一年级都不例外),所以我并不清楚森胁的实力。不过,听其他一年级在聊他的八卦时,得知他似乎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森胁祥吾,在国中时期似乎是个知名选手。
「森胁,你是不是还满有名的?」
我曾经开玩笑地问过他。
「咦?才没有呢。像我这种人到处都是。」
把这种常见的谦虚话语说得毫不矫揉造作,是森胁的优点,同时也是我的不幸。
──也是,只不过是跑得快了一点。
我如此想著,并且感到安心。
当时我为什么没有领悟到,只不过跑得快了一点的人其实是自己;为什么不明白能够考上姬坂、尽是些足球强校出身的一年级生们,怎么可能去讨论一个只是跑得有点快的人……
五月,姬坂高中足球社为了准备高中联赛预赛,而笼罩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
第二周,星期日开始打练习赛,所有一年级成员都必须出席,为队友加油打气。毕竟是运动社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说人数减少了,但一年级还是有二十人以上,所以当天我并没有发现森胁不在──不对,正确来说,我没有立刻发现森胁并不在加油团之中。
比赛对手是同为都内的私立高中,论实力在我方之下,但那天我们陷入了苦战。上半场比数一比一,来到下半场。比赛开始十分钟后,其中一名前锋学长被撤换,换另一名选手上场。
娇小的身躯,以及因为考试所以有一段时间没踢足球而变得白皙的皮肤,平时很柔和,一上场比赛却宛如他人般凛凛有神的侧脸。
是森胁。
我后来才听说,在我没发现森胁不在的这段期间,他跑到校舍的二楼眺望球场。如前所说,他在比赛前有俯瞰球场的习惯。
虽然不知道这种结果有没有包含在他当时模拟的情境中,总之换森胁上场后,他在比赛快要结束之前罚自由球得了一分,比赛以二比一的比数落幕。一年级就能上场罚自由球就已经够令人跌破眼镜了,更别说竟然还得分,更是令人惊讶到傻眼。撇除这一点,森胁踢球的实力也是出类拔萃,无论运球、传球还是射门,都以令人望尘莫及的高水准完成。
比赛完后,我不敢找森胁说话。回到家,我惴惴不安地在Google的搜寻栏上键入「森胁祥吾」四个字,他辉煌的经历便从双眼跃进我的脑海。
在足球强校国中从一年级起就一直担任前锋,总而言之就是王牌、天才,带领球队进入全国中学体育大赛前八强。形容他的词汇大多是表示赞赏、惊叹以及赞叹。
要是别这么做就好了──但之后键入「桐原冬弥」来搜寻,是我最后的不幸。
结果不出所料──当现实透过电脑桌面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我面前时,我那用微小的尊严和自尊心武装起来的心灵,挫败得体无完肤。
并非对森胁的才能感到挫败。
而是终于领悟到自己一点儿也不特别。
自夏天起,我便渐渐不去参加社团活动,就算去球场,也提不起劲踢球,这一点我稍早以前就察觉到了,也发现自己踢球的技巧越来越落后于森胁和周围的同期。到最后,球场、板凳,甚至连球场旁都容不下我了。
暑假结束后,我几乎没去社团练习。当时森胁以外的队友也会喊话叫我回去,但随著冬天接近,高中足球的季节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