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若不说出来,要如何蒙混过去』这种挺过分的事。不过,幸好有说出口。很痛快喔!」
老师如此说道。他的表情确实很开朗。
「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差点被母亲杀死,我想今后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不过,租了现在这间房子后,能够锁上自己的寝室,总觉得会让人比较放心一点喔。这样做能够让我静下心来睡觉喔。我的内心某处也许觉得『母亲很可怕』吧。」
老师一副事不关己地说。
我了解到,昨天那时他为何会锁上房间的门。
我也了解到,他之所以要支付高额房租来租那间房子的理由之一。
另外,我过了一天后才察觉到。
昨天伯母展露出令老师感到惊讶的高涨情绪——那肯定是在演戏。当时我并没有察觉。
老师的母亲已经演了多久呢?
老师没有体会到我那逐渐坠入深渊般的心情,而是一如往常地说:
「不过!今天告诉你的事,请不要让别人知道喔!啊,我知道似鸟会遵守我的秘密啦,所以讲这个也是多余的,嗯。」
老师的母亲为何会想杀死老师呢——
我不知道。
因为是单亲妈妈,所以孩子成了她的重担吗?还是变得讨厌抚养小孩呢?虽然只要去想,就能想出几种可能性,但那种事已经无所谓了。
我也不想知道。
无论理由为何,企图杀害一个人都是不可原谅的事。
不可原谅——
「老师。」
我摇摇晃晃地起身。
「我借一下厕所。」
「咦?啊,嗯。」
我通过床边,走向整体浴室。
在那里,我一对著打开的马桶跪下——
就吐了。
我什么东西都没吃,所以我只吐出了令人毛骨悚然、黄澄澄酸溜溜的胃液。
我明明感到非常难过、不舒服,想藉呕吐纡缓,但除了少许胃液以外,我什么都吐不出来。我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即使身体痛得咯咯作响,发出呻吟,我还是持续地吐。
「喂!没事吧!」
由于门没有关上,所以我听到老师的声音从正后方传来,背部则感受到温暖的手掌触感。
「似鸟!要是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的话,是不能吐的喔!据说胃液会伤害喉咙和牙齿喔!冷静点!好吗!」
他一边温柔地抚摸我的背部,一边那样说。
「嗯……」
我瘫软无力地坐在冰冷的磁砖地板上。
慢慢抬起头后,双眼各流下了一道泪水,呕意宛如被泪水冲走似的逐渐消失。
「要好好漱口喔!这个杯子还没用过!」
老师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出,将水装进杯子递给我:
「给你。」
我慢慢起身,接过杯子。
「谢谢你。」
我对著一脸非常担心且不知所措的老师那样说,将水含入口中。
漱了口后,我慢慢将水吐到洗手槽,然后再次装水——我重复这个动作许多次。
最后,我喝下少许水后,喉咙似乎一下子就被洗乾净了。
「太好了——挂著的毛巾也可以用,你就慢慢让自己镇静下来吧。」
大概是从镜子中看到我的脸吧,老师如此说道,然后还到浴室外。
「说了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事,抱歉。」
最后,他说了这句话来道歉。
明明没有必要道歉啊。
大概是故意的吧,老师离开浴室时,没有把门关上。
用毛巾擦拭嘴巴和手后,我一抬起头——
就看到宽阔的镜子内出现一个脸色很糟的人。
这个女的板著一张脸,而且左右两眼的虹膜颜色不同。
看到那家伙的蠢样后,我笑了出来。
镜子中的那家伙也在嘲笑我。
我之所以会产生强烈的呕吐感——
原因在于,我在剎那间真的很憎恨老师的母亲。
无论理由为何,她都想要杀人。
接著,在下一秒,我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事。
不是一样吗?
我不是也曾经想杀死老师吗?
而且还是因为很过分的理由。
我没有权利憎恨老师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