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距离相当近,所以似鸟没有看我。若她向我看来,我大概会把视线移开吧。
似鸟在适当时机结束介绍她的爱犬,还告诉大家,她的智慧型手机里有照片,想看的人之后欢迎来找她。这种宣传方式真是太出色了。
就这种情况来说——
无论男女,只要是喜欢狗的都可以向她搭话,也以此为自己建立与他人对话的契机。她的演说宛如自我介绍的典范,与上一位某某人正好相反。
她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今后两年,请大家多多指教」。
让长发垂向椅背另一侧,慢慢坐下。
此时,她与眼前的我靠得很近,并初次与我四目相交。
我打算移开视线,但做不到。
「咦!」
这是因为,她那张直到刚才都很亲切的脸忽然僵住了,并轻呼一声。她把脸转向走廊方向,像是在全力避开我的视线。
这样的举动,仿佛是看到了绝对不能看的东西。甚至让我觉得,她就算看到幽灵也不会吓成这样。
看完她这一连串动作后,我才慢慢转回前方,并在心中叹一口气。
心想,如果第一天就这样,干脆不要复学还比较好。
因此——
「可以坐你隔壁吗?」
当那位似鸟突然亲昵地向我搭话时,我真的很惊讶。
那天是四月十日,也就是开学典礼三天后的周四。
当时我正坐在特快车上。
从我目前居住的城镇搭这班车,约三个小时就会抵达东京市中心。我坐在自由座车厢最后一排的左侧靠窗座位。
傍晚时,这班刚从起站出发的车上仍空荡荡的,任何人应该都没有必要坐在我旁边。即使因为「行李大到放不进行李架」、「想要毫无顾忌地把座位调整成躺椅」这类理由而想要坐最后一排,走道右侧的座位仍是空的。
因此,虽然我不知道那是谁,但我首先还是对那句话的含意感到惊讶。当盯着列印出来的原稿的我抬起头,发现那个人就是每天都坐在我后面的似鸟时,我更是惊讶。
「嗨!你好。」
「…………」
我不发一语,呆呆仰望这位站在走道上的高个子女孩的眼镜。
似鸟身上穿的当然不是制服,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她身上这件洋装既秀丽又高雅,看起来似乎很昂贵。
似鸟大概是认为我可能已经忘了她,所以又自我介绍:
「那个,我是和你同班的似鸟绘里,我的座位在你正后方喔。」
「啊……你、你好——」
我总算勉强挤出回应,然后慢慢地说:
「这件事我知道。」
到这边为止我都懂。不懂的是,你为何要向我搭话。
似鸟小声笑着说:
「嗯?敬语?你年纪明明比我大耶?」
「啊,不是……没什么,似鸟同学。」
「『同学』?你年纪明明比我大耶?」
「…………」
我先是吸了一口气,好让内心冷静下来,再尽量故作镇定地用很普通的语气跟她说话:
「不……那个,我可以叫你『似鸟』吗?」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跟同年龄层的女生说过话了呢——不过我似乎需要很多时间才能想出答案,于是作罢。
「当然可以。那么,我可以坐你隔壁吗?」
当时我正把背包放在隔壁座位上。背包内放了惯用的笔记型电脑、书籍、换洗衣物等。
由于背包的开口大大地敞开着,所以我一边伸手将拉链拉上,一边老实地说出内心想法:
「那个,也不是不行……为什么要选这里?到处不是都还有空位?」
这样说也许有欠礼貌,但这是我真正的想法。我完全无法理解,似鸟为何要坐我旁边。
即使开学已经四天,我也从未在教室跟她说过话。或者该说,我跟班上任何人都没说过话。
大家都把我当成「年长的同学」,小心翼翼地对待我,会找我说话的当然一个也没有。大家应该很烦恼,和我说话该不该用敬语吧。若有人用,那大家应该都会如此,反之亦然。可是,没有人想做领头羊。
同样地,我也担心当我刻意与班上同学交谈,对方不理我或是避开我该怎么办,到最后也不曾主动和同学交谈。对于原本就不擅交际的我而言,这道「相差一岁」的隔阂实在太大了。
对于想要坐我隔壁的人来说,我自己也认为「其他地方不是还有空位」这句质疑很无情。我一边心想,就算她会生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一边等待她的回答。
「我想和你聊一聊。」
结果她如此说道。虽然她没有笑,看起来也不像生气。
「那个……聊什么?」
我把背包拿到自己大腿上之余这么问,并将卷起来的原稿随意扔进背包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