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的内容还会涉及到名义、传统、礼节等各种因素,所以这会使会谈过程变得非常的繁复和麻烦。
不过,外交人员的工作就是克服种种麻烦,解决各种问题,对那些难以处理却值得商榷的分歧达成共识。而且为了让双方都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共识,即便是上文所述的那种在旁人眼里显得很「无聊」的做法,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一条妙计。
在那样的考量之下,日方使节团的构成也浮出了水面。
举例来说,进入帝都的人员中要有20名左右的行政官员,以及数名作为武官的校级干部,其中一名名叫白百合玲子的女性官员被挑选出来作为日方的代表。她的职位也从「首相辅佐官」被升迁至了「特区问题对策专责副大臣」。
这是针对「以国家之间不存在对等地位为缘由,在会议席位上同是职位相当的人员,帝国一方都要无条件地占据上座」这种傲慢的礼仪而安排的。对于一贯疏忽怠慢使节的帝国外交传统进行某种程度地抗争。
帝国方面并没有女性就任大臣一职。如果有外国的女性使节到访时,按照惯例来说这名女性必须是王族,而且作为女性使节,根据宫廷礼法的规定待遇要比帝国皇族低上一等,但接待规格总归还是要高于上级官员的水准。这次日方的人事安排就是利用帝国传统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而为了应对日方的这种做法,帝国方面将作为仪式礼节的一个环节——出席者的服饰规格,从最上级降低了一个档次。也就是说将欢迎的程度从最高稍微降低了一些,以此来使双方之间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事先可以做出这番周全的准备都要归功于外务省的官员菅原浩治。此时,他就像是在展示迄今为止在外交活动上的成果似的,将各位帝国政要一一介绍给白百合副大臣。
「这位是元老院议员、西塞罗卿」
「初次见面,副大臣阁下。万万没想到尼轰国的代表竟是一位女性啊。贵国就任大臣一职的女性有很多吗?」
「不,实际上并不多。就算是在我国,男性依然是政界的主流」
「不过能够活跃在其中不就表示阁下拥有相当优秀的能力吗?」
「您过奖了。能够担任如此要职,我本人也是诚惶诚恐」
她的这番话让西塞罗回想起了先前惨败的经历,不禁苦笑了起来。
「我们完全被蒙在鼓里啊。和斯卡瓦拉阁下(菅原)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贵国的人士似乎都有些过于谦虚了。在谈判桌上还请手下留情啊」
相互间进行了最低限度的寒暄之后,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作为最后的一个人,帝国政要们接踵而来的寒暄攻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遵循著日方的规定,白百合副大臣身穿一件并不华丽但也不意味著朴素的晚礼服,并且按照帝国方面的传统倚靠在置于地板上的一个巨大的靠垫上。然后用像是在发牢骚似的口吻对菅原说道「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于是菅原便解释道。
「将敌国的首都定为谈判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考虑一下通讯速度的问题。按照原本的计划,将某个中立国定为会场才是最恰当的做法,不过,现在帝国的通讯手段只有通过传令马传递信息这一种,以他们的这种通讯方式,有点动静就需要耗费时间去传达,这可能会成为他们用来争取时间的借口」
白百合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话的最后稍微有些含糊。然后纵观周围的帝国贵妇人,她们的穿著打扮以日本人的眼光看来显得格外的新奇。
譬如说,在对近代欧洲上流社会有所涉及的电影、电视剧中,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描写——当一种文化到达了鼎盛时期之后,各种奇葩的潮流似乎就会流行起来。与之相类似的,头戴一顶硕大的帽子——会让人不禁想问「这个不沉吗?」;系著一条巨大的飘带——真想上前去一探究竟「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以及比脑袋大上数倍的膨起的发型;另外还有像是什么显得很不自然的高露出度的设计,什么不可思议地凸显出身体曲线的设计,甚至还有不管是从风格上还是从用色上来看,完全就像是一只热带鸟类的设计……。
白百合副大臣的儿子经常会在电视上看动画,而这些人和那里面的角色简直如出一辙。
「我之前听说帝国男性的正装是类似于古罗马人的那种宽松式装束,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女性的服装也是古罗马或是古希腊风格的……」
实际上,只有主办人公主平娜的服装样式还在白百合预想的范围之内,这让她愈发混乱了。通常来说,服饰文化不应该会突然发生「变异」,最多也就是根据基本的风格一点一点地进行改变。但是对于眼前如此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她很好奇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这对菅原而言是幸运的,白百合只是单纯地将自己的感想阐述了一下而已,并没有深究。
帝国的服饰文化发生突变的原因多半是源自与其他文化的接触,从某种方面来说,菅原本人也要负一定责任。话虽这么说,但要想向帝国的女性们解释清楚日本这个地方Cosplay文化流行的原委,对于业务能力出色的菅原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 *
由平娜主办的欢迎宴会顺利地结束了,紧接著下一场宴会又开始了。以日本人的习惯来说,这就像是结婚仪式之后的婚宴,又或者像是二次会一样的聚会。(二次会:通常日本人在聚会散场之后,紧接著会组织意犹未尽的人进行第二次小聚会)
与上一场欢迎宴会的气氛相比,这一场的与会来宾明显心情轻松了许多,一边谈笑风生一边享用著美酒佳肴,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会场洋溢著喜庆的气氛。果然,标榜著以欢迎敌国使节为宗旨的宴会,热烈不足紧张有余。
与之相比,二次会这边的主要目的,是庆祝一度被认为生还无望的15名贵族子弟的归国。集中在一起的家族成员们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周围充满了明快的气氛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在这种氛围当中,日本使节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