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平娜却没躺上床,反而在办公室里独自沉思著。
这种事态放任恶化下去,她可没办法安心入睡。
对于自己犯下的失败或糊涂之处尚未决定对策之际,实在是无法放下心来。究竟该怎么办、怎么办办才好像这样的焦急心情。
平娜借用作为办公室的房间,是佛马尔伯爵前任当家的书房。家具都是品质相当好的高档货,像是重厚平滑的书桌、坐起来舒适的椅子,房间里充满著羊皮纸与墨水的书卷香气。
这些全都是前任伯爵的遗物吧?像是用虫兽的甲皮削成的单眼镜、鹅毛笔、还有用来召唤女仆的小铃铛,都毫无掩饰地安置在纸镇上。在桌子一边则安放著份量颇厚的税收报告书、土地管理帐目、与关税出纳纪录等文件对哦,事到如今才想起来,还必须要选派一位实质管理佛马尔领地的代官才行。这些也全都是等著平娜去考虑去解决的问题。
她摆弄著羽毛笔,在羊皮纸的角落书写了几个闪现出的主意,然后又猛画几笔横线杠掉刚才写下的字句。又再写、然后又画掉。
羊皮纸上方写著的标题是「难道没有避免毁约的方法吗?」
可是、伊丹的部下们全都已经逃走了。
只要他们中途没发生足以全灭的事故,那肯定会抵达阿尔努斯,并且作出报告的。他们没有知情不报的理由吧。
如果要阻止他们作出报告,就只有捕获或杀死他们了吧。
假设:现在派兵追击有可能捉住他们吗?
答案:不可能。
对拥有击退炎龙能力的家伙们,光用现在手边的战力有可能把他们歼灭吗?
乍看之下拋弃自己的队长狼狈逃走,似乎是一群没有武德的乌合之众。但实际上他们明明就有把平娜的骑士团秒杀的武力,究竟为什么会示弱,实在不可理解。这一定背后是有什么隐情这就是困扰平娜的地方。她抱著某种被害妄想的气氛,小心提防著敌人在这其中暗藏了如何毒辣的奸计。
羊皮纸上还画著波赛丝和佩妮珠两人的脸,公主还在一旁写著笨蛋、蠢材等批评责怪之语作旁衬。到最后平娜把羊皮纸紧握在手中揉了揉,实在是再也没有更进一步思考的方法了。
她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避免违约行为曝光了,时光不可能倒流,这样下去只有放弃一途了吧。
但公主按著脑袋喃喃自语道「别放弃、别放弃」
平娜转换了思考方向,不再去为无法实现的课题苦恼,而转为如何补救目前的错误,尽可能减轻我方的损害。
战争是外交之延长,而外交就像打牌一样。要与拥有强大王牌的敌人交手,大概有三种对策。尽量避免刺激敌人打出王牌的动作、或著是使敌人无意义地浪费掉王牌、最后就是获得能够与对方匹敌的好牌。
但是这种对策法若不瞭解牌桌对面坐的对手是谁,我方也不可能作出任何有效的对策。现在她只能够尽量避免对方获得更多有利的好牌。
我方目前的弱点有二。其一是保证了滋威堆的往来自由,却袭击了其车队。其二是俘虏了伊丹,而且也没有遵守所谓的人道待遇。
前者的话,照阿尔特的说法,迅速谢罪道歉是个不错的方法,不不,也许是目前最好的对策也说不定。
后者的话,滋威堆是个讲求人道、会在乎俘虏待遇的对手,大概还勉强算是"好人"也说不定吧。如果跟对方老实解释是通讯时差造成了误会,说不定敌人会愿意宽待我们这些交战中的敌人呢。如果一切顺利进行,就不会对我方造成实质损害。
但是、谢罪致歉也就等于是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像是要求作为赔偿之类的条件的话这就是造成平娜恐慌不安的源头。自卫队凭著他们那压倒性的战斗力、破坏力,不管他们提出多么荒唐的要求我方也都无法拒绝。
平娜毕竟是用这双眼亲眼见证过了敌方压倒性的战斗力,所以才会心服口服地坐上谈判桌交涉。
但平娜的权限最多也只能当个仲介者,帝国的外交负责人瞭解这敌人的恐怖吗?皇帝和宰相又瞭解这一点吗?
平娜现在发觉,目前的时间点,全帝国也就只有她一人大概知道敌人的真面目。
平娜曾经认为帝国那强硬、高姿态的外交交涉,搭配以武力为背景的恫吓政策是相当可靠的战略。年轻的外交官僚们巧妙地挑起舌战辩论,提出一连串敌国无法拒绝的要求,最后迫使敌国屈膝臣服,这种美妙的场景光想像就令她感到心情愉快。
可是如果这次对滋威堆故计重施的话
「胃又开始痛了了」
平娜不得不取出一张崭新的羊皮纸,用鹅毛笔沾起墨水开始写下致父皇陛下的报告书。她写道,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拥有恐怖至极的战斗力,并一五一十地叙述了所见所闻。但是她写到了一半就再也落不下笔,最后把纸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甚至还把笔杆折断了。
「这种像梦话一样的内容谁会信啊?笨蛋也不会信啊!」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了。
报告什么的以后再来慢慢解决吧,她现在只想把汉蜜敦召来从长计议。
「首先是伊丹的事要怎么解决。」
伊丹人现在就睡在这个馆邸之内。
如果他愿意装傻闭嘴的话,我方的损失就可以减少。不不,如果成功的话搞不好还会成为一张好牌呢。
问题是要怎么说服伊丹乖乖闭嘴呢。要用什么东西贿赂他?或是利用他是男人这点拢络他?还是是乾脆双管齐下也行。
但另一个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