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足疾奔。
不能让他们走!
我在剪票口前追上奈砂他们,并在一时冲动之下抓住大叔的手。
「你想干什么!」
「放手!」
我使尽全力,但是被坚硬肌肉包覆的手臂文风不动。
大叔试图甩开我,手肘……对了,他的手肘会击中我的脸颊!我反射性地把头往后仰,手肘挥了个空。
大叔收势不住,失去平衡。我用身体狠狠撞向他,可以感觉到右肩嵌进他的侧腹。
「呜啊!」
我和短促叫唤一声的大叔扭打成一团,倒在地上。
砂砾嵌进我的左手手掌,我一瞬间感到疼痛,却直接使劲撑起身子大叫:
「奈砂!」
这是我头一次直呼奈砂的名字,但现在这种事不重要。见我和大叔扭打成一团,奈砂的母亲大吃一惊,放开了奈砂;我一察觉,便立刻伸出右手。
同时,即将关闭的电车门映入眼帘。
「快走!」
我抓住奈砂的手腕,用力一拉。
我们就这么跌进电车里,同时,车门也完全关上。
「奈砂!站住!」
门外传来奈砂母亲的声音,随著微微的左右晃动,电车开始缓缓行驶。
我和奈砂起身时,电车已经离开月台,在车窗外大呼小叫的奈砂母亲与大叔也逐渐远去。相对地,天空在视野中拓展开来,比刚才在车站看见的时候更增添几分蓝。
快入夜了。对了,今晚有烟火大会。
我和纯一他们……不对,和奈砂约好……咦?是和谁啊?我和谁约好一起去看烟火?
我回溯记忆,在无意识间垂下视线,发现自己的左手握著那颗不可思议的珠子。
咦……这是什么时候跑到我的手里?刚才明明是掉在车站的月台上啊……怎么回事?
奈砂的声音打消我脑中浮现的几个疑问。
「好厉害!典道,原来你这么会打架啊!」
回头一看,不知几时间,奈砂已经坐在座位上。
「啊,不,那只是一时情急……话说回来,那个人是谁?」
「唔?是我妈咪的再婚对象。」
「咦?」
奈砂说得若无其事,但从她略微撇开的视线,我可以感觉出她对那个大叔怀有复杂的情感。
「这样啊……?」
我该继续追问吗?还是该改变话题?另一个小小的疑问开始在脑中蠢动。
「哎,坐吧,难得整个车厢都被我们包下来。」
奈砂拍了拍套著红色椅套的座位。
环顾周围,狭窄的车厢里只有我和奈砂两个人。
虽然依言坐下有点难为情,但我后来还是趁著电车驶进短隧道里,车厢变暗的时候在奈砂的身边──说归说,大约隔了七十公分远──坐下来。
「妈咪说她要再婚。」
电车转眼间穿过隧道,奈砂的侧脸比我想像中更近,我连忙抬起屁股,打算拉开距离,但是奈砂反而靠了过来。
「很厉害吧!这是第三次了。」
我只能坐回原位,搜索枯肠,说出的却是含糊的话语。
「……这样啊……」
我知道奈砂的母亲和死去的父亲是再婚的。
「妈咪第一次结婚时搞外遇,对象就是我爹地;她怀了我,所以两个人就一起私奔,像连续剧和电影演的那样。所以我是私奔情侣的女儿,很帅吧?」
我觉得奈砂是故意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诉说沉重的身世,所以,我也尽量用轻快的口吻回答:「啊,哦。」但整颗心沉了下来。
奈砂刚搬来的那一阵子,我曾听爸妈说过这件事。不知何故,当时妈妈一脸讶异地说出的话语,我仍记得非常清楚。
『他太太大概就是那种命带桃花的类型吧。』
当时我不懂「命带桃花」是什么意思,现在依然不太明白。
不过我知道奈砂的父亲过世以后,奈砂的母亲开始在小酒馆工作,很受茂下町的叔叔伯伯们喜爱。我想,所谓的「命带桃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爹地死了。」
奈砂的语调微微沉下来。
奈砂的父亲是在一年前的这个时期过世的。
震灾后离茂下海岸而去的冲浪手们逐渐回锅,奈砂父亲经营的冲浪店生意也恢复兴隆,就在这时候,一名来自东京的冲浪新手被海浪冲走,奈砂的父亲想救人却反而被拖下水,一起溺死了。茂下海岸的潮流十分湍急,她父亲的尸体是在两天后的早上被冲上岸。
当天的事我还记得。一大早,爸妈就大呼小叫,我追著冲出家门的爸爸前往海岸。
海岸边挤满了人,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