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的居民都住在沿著港口往山地的斜坡兴建的房屋里。
「感觉起来就像比较冷清的尾道,有股寂寥的韵味。」
从前,来自东京的年轻钓客曾这么说过。
我不知道尾道是什么样子,也觉得他这种说法很没礼貌,不过我无法否定这里很冷清的事实。
从前这里是个渔港,更是县内数一数二的海水浴场,一到夏天便人潮汹涌。然而,自从六年前的震灾以来,这个小镇就完全没落了。虽然和东北相比,这里受到的损害较小也无人死亡,但是几乎全毁的渔港至今连一半都还没重建好,现在只剩下本地的居民会到海水浴场玩水。
「令人乡愁油然而生啊。」
那个钓客还说过这句话。乡愁是什么意思?虽然不像是嘲弄之意,但也不像是想在这里定居或常来玩的意思。
至于我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小镇,老实说,我也不明白。当然,我觉得东京很酷,但是想不想住在东京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归说,若要问我是否想永远留在出生长大的茂下町,我又答不上来。
「典道!」
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骑著最新型越野车的安昙佑介从坡道途中的巷子里冲出来。我和父亲是医生的佑介是儿时玩伴,扣除父母,他应该是我在人生中共度最多时光的人。
「嗨!」
「早!」
我举起手来打了声招呼,踩著滑板的纯一和骑著滑板车的稔也从另一条巷子出现,加入我们。我们四人冲下坡道,和平时一样开始聊天打屁。
「今天要赌什么?」
纯一是我们这伙人里个子最高的,也已经变声,不过他的心智并不成熟,提出蠢主意的大多是他,既是个开心果,也是个闯祸精。事事都要打赌,说来实在满幼稚的,但是立即附议是我们这伙人从小学时代就有的不成文规定。
「输的人去性骚扰三浦老师!」
自从小学四年级以来就停止成长的稔,连「毛」都还没长出来,但是论人小鬼大的程度,可是我们这伙人中的得分王。他就像纯一的小弟,两人总是一起胡闹。
「欸,你们不觉得三浦老师的奶子又变大了吗?」
「你们知道吗?听说奶子给人揉,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真的假的?」
「她是给谁揉的啊?」
「我也想揉!」
海风吹散这番毫无建设性的日常对话,我们下了坡道在沿海道路上奔驰。
回头一看,巨大的白色风车并排于山脉的棱线上,叶片缓缓呈顺时针方向转动。
那是前年开始实验的风力发电机。据说茂下町的海风向来安定,正适合风力发电。
自孩提时代便看惯的景色之中,突然多出这么大的风车,感觉怪恶心的,不过现在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抄捷径!」
佑介的越野车从沿海道路直接骑下小石阶,奔驰于木栈道上。
「好奸诈!」
「别闹了你!」
轮胎避震性能较差的我们只能扛著脚踏车、滑板及滑板车走下木栈道,追赶著佑介。
正当我踩住踏板跨上脚踏车的时候,一阵强劲的海风吹来。我循著风向望向大海,只见滩线上浮现一道模糊的人影。
这么早就有观光客?
我定睛凝视,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白色水手服、膝上裙、辫子。
是同班同学及川奈砂。
虽然距离甚远,又是背影,但我依然可以清楚认出那是奈砂。
奈砂宛若在海上步行一般,踩著轻柔的步伐走过消波块。她前进于逆光闪烁的滩线之间的身影,活像电影或连续剧中的女主角。
彷佛唯有奈砂周围的时间流动得格外缓慢,我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快转过头来啊……
正当我在心中如此悄悄祈祷时,「典道!快迟到了!」纯一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回过神来,踩下踏板。
「知道啦!」
我站著踩脚踏车,又看了一次,只见奈砂在滩线蹲下,捡起某样东西。她对著太阳举起右手上的那样东西,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出那是什么。
逐渐远去的奈砂手中的东西,似乎散发出不同于海浪波光的另一种光芒……是我多心吗……?
「打仔、打仔~!」
「啾!啾!过来~嘿、嘿~!」
「去了!呴~!」
明明是返校日,一年中只有除夕和元旦休息的棒球社却占据了整片操场练球,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吆喝声。
至于放暑假放到脑袋傻了的学生……也就是我们,则是一面听著预备钟声,一面缓缓走过操场边前往校舍。脚踏车和滑板车都停在附近的超商停车场里。
纯一轻蔑地说道:
「『打仔』是什么意思啊?」
「打者?那就说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