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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我的问题后,诗织小姐的母亲用她纤细到有些病态的手指抵住尖锐的下巴,轻轻歪着头。
‘诗织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常常跟学校请假。我以前是钢琴老师,所以也教过那孩子弹钢琴。但是她的体力不足,没办法持续学下去……’
缅怀过去,悼念死者的光芒。这是已经很久不曾看过的景象。
‘等她升上国中后,几乎没办法上学。我以前教过的学生跟她变成朋友,常常会去探望她,所以她看起来不算太寂寞……但是,应该还是觉得很痛苦吧。’
—毕竟,那孩子现在变成幽灵了,对吧?
没错,几乎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一瞬间,玄关的电铃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
诗织小姐的母亲在说出这句话后,往走廊走出去。
目送她背影离去的我,在不会太失礼的情况下环视整个客厅,最后将目光停在架子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诗织小姐生前拍的照片。
脸上堆满了比遗照更爽朗的笑容,但看起来有些憔悴,恐怕因为拍这张照片的时期是在身体状况恶化之后吧。
另外在诗织小姐的身边,站着一位有黑色及腰长发的同龄少女。
(……咦?)
不知为何,这张照片给我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真要说起来,光是‘有照片’本身就很稀奇了。在这个时代,虽说不至于到完全不拍摄全家福,但几乎不会像这样将照片摆设出来。说不定,这个家也有喜欢照片的人。
但是让我有不协调感的,并非‘有照片’这件事情,而是这张照片所拍摄的内容有某些让我很在意的地方。
在我找出答案前,走廊那边先传来两个人往这里接近的脚步声。
‘老公,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把餐会取消了。’
这样的对话从走廊传来。那道低沉的男性声音,应该是诗织小姐的父亲吧。从声音中能感觉到他严格的个性,以及难以形容的疲惫感,而且那个状况应该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了。
这也没有办法,诗织小姐不过去世半年不到,而且她从那之后就不曾靠近过这个家。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这是该跑来纠缠我的时候吗?你明明就还有更多应该要去做的事情吧—这股焦虑感开始逐渐积累。
—在你欢笑、流泪,尽情享受死后生活的同时,也有像这样受到伤害的人们啊。
对失去记忆的她而言,可能根本没有能够去做的事情。我明明知道这点,却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些事。
大概是注意到客厅的灯光吧,从走廊传来的拖鞋声停了下来。
‘咦?有客人吗?’
感觉那位男性边说边往客厅内窥探。
‘是、是的。正好有认识的朋友过来。’
我还来不及咀嚼这句话当中的不自然感,男性就继续说道:
‘是哪位啊,我也稍微打个招呼吧。’
门扉静静地被打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出现。
他深邃的五官让人联想到聪明的官僚;他方正脸庞上的皱纹,则是在宣告他经历过多少人生的战役,并与合身的西装一同为他酝酿了严格的气氛,让我下意识地挺直背脊。诗织小姐的母亲则是在他的背后‘啊’了一声,并且露出困扰的表情。
在佛坛前面的我立刻起身向他低头致意: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小鸟游昂。’
‘喔喔,真有礼貌。我是佐佐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是的,其实诗织小姐目前正在我家……’
在那一瞬间,现场气氛直达冰点。
‘那孩子已经死了,不要侮辱死者!’
那是冰冷到仿佛让人撞进冰块中的声音。过于愤怒变得面无表情的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我的话。
‘咦、啊、那个……’
‘请你立刻离开。’
他就这样踏着粗暴的脚步离去,我则站着看那道背影,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应该要先告诉你才对。’
隔了一段时间后,诗织小姐的母亲才语带歉意地开口:
‘我老公是个跟不上时代的人。他知道有幽灵存在,也知道大家能看见幽灵,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灵魂落差……’
我低声说完,就看到她母亲像是对什么死心了般点点头。
任何人都可以看见幽灵,但不等于每个人都愿意看见。为了要看见幽灵,必需要经过几个简单的步骤。在一九九七年当时发现的就只是那些步骤。
那些即使我尝试再多次,也不愿意为我展现任何奇迹的步骤。是做法有错吗?该不会是故意失败吧?只是因为一点个人的差异才失败的吧?我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那些愚蠢行为。即使被双亲、被老师施加了放弃、愤怒以及各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