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只觉得正在面对的是一张素未谋面的脸。
“大学同年级同学沟口君,感觉别扭吗?”
“别扭?”
门内突然袭来一阵水蒸气。我通过狭小的缝隙,看到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沟口君。我们的目光瞬间撞在了一起,但沟口君的身影很快便从缝隙中消失了。
熊谷强调道:“请回答我!”
“有什么别扭吗?你知道的吧?”
“不知道!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熊谷摇摇头,动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脸上却还是那副郑重神情。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所以,请你回去吧。”
熊谷试图关门,我拼命把手塞进门缝。
“你能解释一下吗?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你喜欢他胜过喜欢我,只要跟我说一声就是了。现在这种情况……”
“现在这种情况很过分吗?非常过分吗?”
熊谷的表情从刚才开始便—直没有变化,这自然令我焦躁不安。
“我来说一下刚才的答案吧。我读的是女子大学,女子大学里只有女生!沟口君是我朋友的男朋友的朋友。”
我随口道:“哦!”
“这下明白了吧?你喜欢的不是我!你不喜欢我,甚至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你说,为什么要跟我交往?只是想跟我做爱?”
我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结果嘴里竟冒出这样一句——
“你也没有接受我不是吗?你讨厌我到这里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你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逃避。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谨慎地同我保持着距离。”
“我已经努力了。”熊谷缓缓说道,“我连发型都换了。但是,即使我换了发型,你却连一句话都没说,所以我觉得你一定是对我的发型不满意,于是我又改变了发型。你知道这半年来我换过多少次发型了吗?我烫过发,染过发,然后又换回原来的样子。连服装也同样换过多少次了。从白领式的长裤套装到萝莉式的飘飘长裙。托你的福,我的衣柜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简直可以开服装出租店了。可是,你总是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是笨蛋。我非常害怕,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什么时候被你甩掉了。你哪怕说一句话也行啊。例如,你的发型跟你很相配;不,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你换发型了,等等。哪怕你只对我说这么一句话都行啊!哪怕你偶尔看我一眼,我也就接受你了。但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熊谷丝毫没有慌乱,她自始至终都是很平静地在叙述。或许她已经花了半年时间来适应这种平静。当我被熊谷的温存包围时,她的身体一直潜伏在这种平静中。我却连她是人类的事实都忽略了。
“熊谷,我有话要对你说。”我说道,“难道你不想听?我有些话一直没对你说过,只要五分钟就够……”
“不需要了,你请回吧。”熊谷说道,“你回家对着镜子说吧。反正你这个人不管怎样都不会有事。”
我让额头贴着冰冷的大门。
门关着。
果然跟熊谷说的一样,我好像真是没事。我清楚地察觉,无论如何,我这个人都不会有事。
[1]Josiah Wedgwood(1730-1795),英国陶瓷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