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没有料到事态会变得如此严重。他想让因病动摇的母亲心情稍微好一点。他想让母亲再次冷静下来,共同思考与病魔做斗争的方法。我觉得父亲一定是这么想的。但是,父亲没能救得了母亲。母亲一下子把二十五年来沉积在内心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了。交往二十五年,双方之间相互没有不满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然而,当母亲把她的不满发泄出来后,父亲却……
“该来的还是来了。”父亲仍然笑着。
“你根本就不爱我!”
倾诉完沉积在心中的不满后,母亲开始责难父亲。
“并且我一定也不爱你。”
据说当时母亲就是这么说的。
“我母亲不爱你吗?”我问道。
“不,她非常爱我。只是付出的感情没有得到回报,所以她才会那么说。”
“但是,你不能原谅她吗?”
“我原谅她了。”父亲说道:“在我原谅她的一刹那,一切都变得无意义了。”
之后我们又说了些什么呢?
我曾经试图回忆,却总也想不起来。同父亲告别后我便回家了。后来父亲打电话来,他好像是在车站,接下来父亲便
“如果疾病是案件诱因的话,”
男人的话把我带回现实。
“那令尊到底为什么……"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累了。”说着,我打开门。“现在才凌晨五点,请你稍微注意一下。”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仿佛在看无机物一样。
“好吧,就这样吧。”过了一会儿男人说道:“你总会有心情好的时候吧。那我就耐心等着吧。”
男人走了。我关上门,并把门牢牢地锁好。我再次钻进被窝,试图回想之后和父亲的对话,但还是想不起来。当父亲说完“并且我原谅她的一刹那,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之后,我对他说了些什么呢?无论如何我都想不起来了。父亲从车站打来电话,并在我要说话之前挂断了电话。因此,我已经记不起自己最后对父亲说的话,也就是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听到的话了。
感觉有人过来了,我把目光从正在阅读的报纸上移开。系着红色饰带的白色衬衫制服套装一点都不适合立花樱。由于穿得衣服太不适合她了,所以立花樱站在那里像极了穿着无袖毛衣的小狮子,样子有点逗人发笑。
“你来啦。”
我把报纸迭好放在身边。午后的公园里,附近的主妇们让孩子们在一边玩,她们自己聊得火热。沙坑中央有三个小女孩在玩过家家游戏。沙坑角落里有一个小男孩在非常认真地堆着沙堡。他堆的沙堡非常气派,被护城河包围的城堡里有三座三角形屋顶的瞭望塔。
“我又没说过绝对会来。”
立花樱望着正在沙坑里游玩的孩子们,一脸不悦。
“你也没说绝对不来啊。”
想起今天早展打电话的内容,我说道。
今天早展,男人离开后,我给立花樱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想放学后在她就读的学校附近的公园里见她。立花樱只说了一句“哦''就把电话挂了。
“如果我不来呢,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等下去吗?”
“反正我没什么事。”
“原来如此啊。原以为你很潇洒呢,看来我想错了。只是这里太热了。”
“这样不挺好的嘛。反正你也来了,我也等了,咱们俩谁都没白费劲儿。”
小男孩拿着铁桶朝自来水管走去,也许他想往护城河里注水吧。立花樱挨着我坐在长椅上。
“你在看什么呢?”
立花樱朝我放在身边的报纸努努嘴。
“上面刊登了一个你认识的人。”
我把正好翻到那一页的报纸递给她。立花樱仔细地看了那个版面上刊载的报导后,说道:“在电车上耍流氓,沿铁轨跑了三百米后逃掉,导致山手线停运二十分钟。是这家伙吗?”
“是这个家伙。深夜袭击在变态袭击狂频繁出现的地段巡逻的两个警察,想用刀去砍他们,结果当场被抓。”
“原来是不干好事的熟人啊。”
立花樱大体扫了一遍那篇报导,把报纸还给我。我把报纸迭好放在旁边,这是今天上班时渡校长给我的报纸。
“辛苦你了!”
渡校长递给我报纸。尽管跟我买的不是同一份报纸,但里面报导的内容差别不大。
“对不起,我没能劝他去自首。”
我快速浏览了报纸内容后低头道歉。
渡校长微微一笑。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那不是自首又是什么呢?”
“恐怕警察不会那么想吧。我应该带他去警察局的,真想不到他竟然会干这种事。”
“至于警察会怎么想,就随他们的便吧。”渡校长说道:“良二自己中止了犯罪行为,那才是最重要。只要他这么做了比什么都强,因为他还年轻啊。”
我却不这么认为,或许良二也不是那么想的吧。渡校长拍了拍陷入沉默的我的肩膀,便不再提起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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