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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
我拿起相框。
立花樱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这应该是在某个地方的讲堂里吧。
照片中央,坐在旧钢琴前的女人正回头看着这边,她旁边是个小女孩。
照片中各种颜色的光线斑驳陆离。
我问道:“这是你母亲?”
“嗯。”立花樱点点头,好像拒绝继续回答似的敲了一下小猫的头,换了话题。“对了,之前我们说的……”
“之前?”
“催眠术,你不是说过要对我说明的吗?”
“哦,你说的那件事啊。”我把相框放回原处,点了点头。“一句话说不清啊。”
“我又没让你一句话就说清楚!”立花樱说道:“你不是说那不是像催眠术那种高级东西,而是类似超能力来若?”
“超能力。”我重复道,这听来好像比催眠术更高级。“你说错了。那不是你说的那种卓越能力,也许根本不是超能力。你听说过短指症吗?”
“短指症?”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的某一根手指非常短。这种情况会有一半的概率遗传给子孙。你所说的那种能力,说起来也就跟短指症一样,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东西,不过也仅仅是特殊的东西而已。这种东西很少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对社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我本人觉得这是一种麻烦,仅此而已。那东西的特殊性会在血液中不断遗传继承,而这种特殊性没有任何作用。”
“因此,你本人,”立花樱直直盯着我。“非常憎恨这种特殊性?”
“憎恨?”我说道:“你搞错了。我非常厌倦、非常害怕这种东西,几乎没时间去憎恨。”
“这样啊,我想我明白了。”
“明白了?”
“嗯,只明白了一半。”
立花樱说完,害羞地把视线移开。我不知道她所说的一半是指前面一半还是后面一半。或许她正在讨厌什么,抑或正在害怕什么吧。我重新审视这个十四岁的女孩,但还是搞不懂她。我也曾经有过十四岁的时候,但那仅仅是十四岁的年龄而已。如今我已经不是十四岁了,但是她的问题好像比较严重。
我又无事可做了,于是拿起乐谱,尽管我看不懂。那是肖邦的小夜曲谱子,上面也有些许灰尘,摸上去感觉很粗糙。
“你继续弹钢琴不好吗?”我说道:“好不容易练习到这种程度了,放弃多可惜啊。”
“这事儿跟你无关。”
立花樱一口回绝了我。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非常吃惊,不觉回头看她。
只听她接着说道:“那是我的个人问题。”
“那当然是你的个人问题。”我说道:“但我们谈的不就是个人问题?”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
立花樱好像真的不想谈这个。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脸色有点发青。
“是我不好,”我说道:“我反应太迟钝了。”
“反应迟钝?”立花樱咬牙切齿。“你说的反应迟钝是指什么?”
“对不起,稍等一下,”我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呀?说钢琴的话题是我不对。那是你的决定,你既然能放弃长期练习的钢琴,肯定有理由促使你下这种决心,其中也有你母亲的原因吧?所以,咱们聊聊你母亲如何?”
“这事儿跟我母亲无关。”
立花樱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冷冰冰的。仿佛在向我传达这样的信息:紧绷的弦只能被我拉断,怎么能被别人拉断呢?
“跟我母亲无关!”
我感受到她的波长。我的波长试图向她的波长靠拢。这种欲望强烈到难以想象,我无法做出丝毫抵抗,甚至兴不起抵抗的念头,我的波长被立花樱的波长强有力地吸引过去。
我们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外面的云层仿佛变厚了,从窗户照进来的光线蒙上了淡淡的一层薄纱。也许小猫感觉到了某种不详的东西,它竖起尾巴冲我吐着粗气。立花樱的视线失去了焦点,着魔般地看着我。在密闭的箱子里,我的意识突然消失,我的波长模仿着她的波长,她的波长诱惑着我的波长。当两种波长即将完全重合的瞬间……
立花樱用力闭上眼睛,大喊道:“不要!”
拒绝?
我的波长突然失去附体的目标,仿佛突然失去主人似的犹豫了一下,我迄今为止未曾有过这种经历。但是,立花樱从一开始便能够觉察到我的能力,既然她拥有可以感觉到我的能力存在的感性认识,那么她身上存在拒绝的意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知道你很特殊。尽管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不是坏人。也许你想帮我,但是我不希望借助你的力量,绝对不希望。”
“我明白了。”
我吃力地收回自己的波长,说道。
“既然明白了,你怎么还不坐下呢?”
立花樱提高警惕,瞪着我。
“我无意伤害你。”我说道:“只是,我觉得咱们该继续说明各自的清况。”
“为什么呢?就因为你受笠井教授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