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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并未开灯,却也不是漆黑一片。鹿谷这才知道昨晚受邀而来时,这里看似全无窗子,实际上并非如此。四面墙上的确一扇窗子也没有,然而头顶上却有两扇四方老虎窗。室外光线透过老虎窗照射进屋。
“鬼丸先生?”鹿谷大声唤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刚才的……”
“请到这边来。”
里面打开的门内传来鬼丸异常颤抖的应答声。
鹿谷看向“愤怒之面”,说道:
“刑警先生,我们上!”
他没有称对方“原刑警先生”,此时也不是可以亲昵他称其“老山警官”的场合。
二人穿过里面的那扇门,出了“对面之间”。
他们来到一道向左右延伸的短廊。短廊右方尽头有扇敞开的门,身着黑色西装的鬼丸就在那道门内。他刚刚踏入那房间一步,便跌坐在地板上。
“鬼丸先生,你怎么了?”
“你还好吧?”
鹿谷他们边问边赶了过去。鬼丸依旧瘫坐在地。
“那个……看那儿!”他举起一只手,指着前方,颤抖着说道,“这、这……啊……”
依鬼丸所指,刚一看到那房间——“奇面之间”的情况时,鹿谷不由得一声呻吟。
一同赶来的“愤怒之面”也异口同声地呻吟起来。
难怪方才鬼丸发出了那样的惨叫声,难怪他如此瘫软倒地。
如此令人震惊,只能以惨绝人寰来形容的情景正等在那里。
5
馆主寝室位于奇面馆配楼内室。昔日日向京助造访此处时,曾为其异常之状所瞠目结舌的这个“奇面之间”——
没错,这的确是个独出心裁的房间。
这房间约有客房的两倍大,放有床、床头柜、衣柜等基本家具。房间深处有一扇窗。这扇窗也挂有同客房一样的灰色厚帘……这些都与普通寝室相同,没有什么特别异常之处。
问题在于四面墙。大部分墙面均埋有各式各样的“脸”。
虽与在沙龙室的墙面上看到的装饰相同,但这个房间的脸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密度上来说,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鹿谷他们所戴的“哄笑”“愤怒”“欢愉”“惊骇”“懊恼”“悲叹”以及“祈愿”——犹如直接拍下这些假面的表情一般的大量人脸遍布四壁。沙龙室中那些假面只是“四处镶嵌”的程度,此处却是由那些凹凸的脸湮没灰浆墙壁,甚至连一部分天花板也未能幸免。
若是按照昨晚的约定,在馆主带领下进入这里目睹这样的设计,鹿谷会发出“果不其然”的感慨,叹其“不愧为‘奇面之间’”……但是,现在——
面对比这房间的异常装饰更加异常的情景,鹿谷他们感到惊骇、战栗,不得不发出呻吟之声。因为——
房间中央靠里的地方倒着一个一眼看去极其异常的物体。那个物体本身与其周围均被染作极其异常之色。那是……
“天啊……会长。”鬼丸虚弱地喃喃念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馆主——影山先生吧?”鹿谷确认道。
鬼丸立刻如难以理解对方问题般“啊”了一声,转过头,抬眼看了过去。
“当然……”
“昨晚,馆主是在这里就寝的吗?”
“应该是的。”
“然后,刚才你赶到这里一看,才发现事情演变成这样了,对吗?”
“是的。”
鬼丸点点头,站起身。但他的身体摇摇晃晃,难以维持平衡,于是用手扶住了门框边。
“尽量不要徒手四处碰触。”
“愤怒之面”做出提醒后,从鬼丸身旁挤了过去,进入房间搜查。鹿谷也慢吞吞地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房间中央靠里的地方倒着一个一眼看去极其异常的物体——那是人类的尸体。
那个物体本身与其周围均被染作极其异常之色——那是自尸体流淌出来的血的颜色。
他身穿与鹿谷等客人们同样的茶色睡衣,床边丢着脱掉的灰色睡袍与拖鞋。鹿谷觉得,那应该就是昨晚奇面馆馆主影山逸史返回内室后换上的衣物无疑。但是——
“那是馆主——影山先生吧?”
之所以鹿谷特地向鬼丸如此确认,是因为有需要如此确认的理由。他们仅仅自房间入口处远远看到尸体而已,并未靠近便已断定“那是具尸体”亦有可以如此断定的理由。
倒于房间内的他的身体自脖子以上——整个头颅已荡然无存。有人将死者头颅砍了下来。
既然没有头部,自然只能通过仅存的胴体推断死者的身份。未曾靠近便已断定“那是具尸体”,是因为在被砍掉头颅的情况下,应该没有人能生存。
“愤怒之面”走到尸体旁。他轻微拖着左脚,步伐却显得凌乱。看来他没有过多的胆怯或是慌乱。
不愧是原一课刑警……鹿谷正在由衷感到佩服之时——
“真够惨的。”“愤怒之面”弯着腰,俯视着尸体感叹道,“干吗把人脑袋砍下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