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馆不死传说 一卷全

p;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浑身僵硬。当时,我感觉到和以往不同的紧张。

  浦登柳士郎,这个宅子的当家人就要来这里了。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种状况下,与这个玄儿所说的“浦登家族的绝对权威者”见面。

  “听说,这个宅子里的传声筒是第一代馆主玄遥提议设置的。”玄儿解释,“也许他出门游玩的时候,在客船上曾看到类似的装置而受到启发。以前,西馆馆主的房间与其他建筑中的好几个房间都通了传声筒。现在,只有这个南馆里的几个房间还有。”

  “东馆饭厅里的那个按钮呢?是不是和传声筒有什么关联?”

  “不是一种东西。摁那个按钮,这里走廊上的铃铛就响了。”

  “玄儿!”野口医生打住了我们的对话,他看了一眼通向里屋的房门说,“刚才我查看他的伤势时,发现一些疑点,你没注意到?”

  “疑点?”玄儿惊讶地皱皱眉头。

  “从他的胸口到下半身,有许多皮下出血的痕迹,似乎是跌打造成的。那个……”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我不敢断言,但据我观察,时间上似乎不吻合。”野口医生摸摸下巴上的灰胡须,“怎么说呢?与其他部位的伤相比,那个地方的伤痕在时间上似乎不一致……也就是说,有时间上的差异。”

  “你的意思是——不是在同一时间受伤的?也就是说当摩托艇发生事故时,蛭山已经受伤了。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野口医生严肃地点点头,“可能昨晚,因为某个原因,他受伤了。几根肋骨可能也是当时折断的。”

  “是这样。”我也觉得他言之有理。

  听野口医生这么一说,刚才征顺提出来的疑问——“他对那个摩托艇驾轻就熟,怎么会……”也就可以消除了。蛭山在肋骨骨折、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驾驶那艘摩托艇。也许中途因为疼痛而意识朦胧或者神志不清,最后操纵失误,撞到湖岸……

  如果假设成立,那么昨晚当他从小岛回到对岸小屋后,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呢?发生了什么意外的……究竟是什么事故呢?

  突然我想到一种情况——难不成是那场地震?

  那个让江南坠落塔下的第二次地震(……没错,就是那个地震)。

  否则,蛭山应该早就回到对岸小屋中了。因为地震,大的家具倾倒下来,他不幸地被压在底下……

  我看了一眼通向里屋的门。心情黯淡地按住胸口。

  9

  不久,通向走廊的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传来羽取忍的声音——

  “您请”,随后,浦登柳士郎走了进来。

  黑暗馆的当家人比我想像的要高、体格好。我记得玄儿曾和我说过——他今年应该是58岁。一瞬间,我同时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既觉得以那个年龄而言,他显得很年轻;又觉得他过于老成垂暮。

  他和玄儿、鹤子,一样,浑身上下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西装、黑色衬衫,连领带和鞋子都是黑色的。头发黑亮亮的,被梳成大背头,额头很阔,脸部轮廓鲜明——颧骨突出,大鹰钩鼻。怎么说呢,他让人感到一种冷峻的威严感。

  他全身散发出这种不容分说的威严感。因为玄儿的话——“绝对的权威者”——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此时此刻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浦登柳士郎朝屋子中央走了一步,慢慢地环视一圈。我注意到他右手握着一根拐杖。

  那拐杖是干什么用的?至少我看不出他腿不好。

  除了这个疑问外,我还产生一种感觉。虽然表面上他给周围的人造成一种强烈的威严感,但……

  “那位年轻人——”突然他冲我说起来。那声音低沉,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但很清晰。

  “是。”我不禁立正起来。我心里发慌,不敢正面直视他。

  “你就是中也先生吗?”

  “是的。”

  “你从大老远跑来,辛苦了——今年春天,玄儿给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在这里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不用,不用。”

  “你刚来,这里就发生了许多事,真的不好意思。”

  “您别这么说。”

  我本想回答得巧妙些,但是因为紧张,什么话都想不起来,一时语塞,低着头。于是柳士郎扭过头,看着野口医生。

  当我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的时候,终于发现——柳士郎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威严感,但他的眼睛却没让人感到相称的锐利感。

  目光迟钝,眼球浑浊。他的大部分黑眼珠浑浊,所以……

  我立刻想到白内障这个毛病——因为水晶体浑浊而造成视力低下。听说虽然程度上有差别,但只要上了年纪,谁都难以避免。从柳士郎的眼睛状况看,他的白内障相当严重了。

  我终于明白他右手为何握着拐杖了。他视力低下,行走不便,所以只能借助拐杖。

  “怎么样?”柳士郎问野口医生,“羽取已经向我说了事情经过,那我就单刀直入了,蛭山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您要看看吗?”野口医生问完,看了一眼里屋的门。

  “不用了。只要听听村野君的判断,就足够了。”冲着野口医生,这个当家人还是喊这个老朋友的本名“村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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