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我说道,“玄儿为什么会带你到这里来。这个问题也很有意思。”
“这个……”这也是我从昨晚开始就放心不下的问题,“对了,你父亲回来了吗?”
“哎?老爷子?”
“昨晚听说他出门,还没回来。”
“这我可不知道。”伊佐夫无心地回答道,“恐怕回来了吧。也许现在正躺在那个女人的旁边。”
“你是说茅子?”
“对,是我那亲爱的妈妈。她来到这里就发烧了,一直待在屋子里。”说完,伊佐夫又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杯子,从睡椅上踉踉跄跄站起来,“好了,我或许也该上床安静地躺一会儿。”
“你也住在东馆?”
“就是旁边的客房。老爷子和那个女人在北馆有自己的房间。但我讨厌那边的建筑。”
“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伊佐夫说得很不客气,接着又加上一句,“如果硬要我说……怎么说呢?心里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太接近核心了,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核心?”
“好了,再见!小心不要被蛊惑了。晚安。”说完,伊佐夫踉踉跄跄地朝门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想——这个树獭太饶舌了吧?
4
在东馆一楼的玄关大厅内里,有一扇双开门,其上有门楣。我从二楼下来后,毫不犹豫地朝那扇门走去。门嵋上有红玻璃。那红色太深了,如果对面没有光线,让人分不清是红色,还是黑色。玄关大厅的门也是同样结构。从位置上看,这扇门似乎通向庭院。
门没有上锁,外面的光线透过玻璃、泛着红,照进屋内。我猛地推开门。
和预想的完全吻合,门外是一个正对庭院的大平台,那平台铺着黑色的砖头,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延伸到庭院中。
雨比刚才小了,风也停了。
我夹着素描本,从平台走向长满荒草的庭院。也许是刮风下雨的缘故,气温相当低。和昨天一样,我穿着米色的长袖衬衫,深蓝色的马甲,竟然感到有点冷。湿漉漉的杂草也让脚下凉飕飕的。
在小雨——其实可以说是细雨——中,我环视周围,刚才在二楼窗口看到的风景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黑糊糊的,周围的四幢建筑让人觉得像是剪纸。
我回到房檐下能挡雨的地方,站着打开素描本,用左手和上腹部支撑着,右手握着铅笔。我决定先大致描绘一下开阔庭院对面的西馆。
长满爬藤的黑色海参形凸棱墙,从左端突兀出来,四方形的塔屋……灰暗天空下,这个西洋式的古老建筑看上去让人觉得阴森可怕,它还有一个别名——“达丽娅之馆”
与此同时——
我不禁想起刚才在二楼首藤伊佐夫离开时所说的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太接近核心了。
他的原话就是这样,我觉得话里的核心指的就是西馆。昨天晚上,玄儿也说这个西馆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幢中心建筑。
据说宅子里的人把东馆称为“外馆”,把西馆称为“内馆”。我觉得这个“内”字就象征了一切。所谓“内”,就是某个事物的深处,也就是该事物的关键处、核心处。我听说过“内”本来指的是家中放炉灶的地方,后来转为指房子的西南方向——也是祭祀神灵的地方。
——小心不要被蛊惑了。
这是伊佐夫离开时所说的话_
我会被什么东西“蛊惑”呢?包括玄儿在内的浦登家族到底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让我觉得不解的问题太多了。
素描的时候,我产生一种冲动,想离那里更近一点。但是我不愿雨水打湿素描本。我放下素描本,走到庭院中,心里后海没带伞下来。
在稀疏、枯黄的树丛中,有一条人走的小路。在庭院中央,常绿灌木丛中,有那个小房子,小路就像是从南北两面迂回一般,在那里分成两股。我选择靠近北馆的那条路,朝西馆走去。
北馆看上去和东馆一样,也有通向庭院的大门和平台,从那里延伸出的小路在前方与这条路汇合。用碎石堆积起来的外墙上有窗户,但都关得严严实实,让人根本就察觉不到里面是否有人居住。
细雨中,我走在小路上。因为雨水,地面松软了,让人觉得似乎连泥土本身都腐烂了。每走一步,我就觉得脚下沉重一点。
渐渐地,西馆越来越近了。
一层和二层的黑色百叶窗依然关得严实,黑色凸棱墙上的爬藤被风吹得此起彼伏。那就是“达丽娅之馆”——这个黑暗馆的“核心”。
……我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透过细雨声和草木的摇曳声,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那似乎是金属摩擦的声响。这个声音来自哪里?
我环顾四周,想找出声响的来源。很快,我的视线转移到左首方向,那个常绿灌木丛—那不是黄杨、桃叶珊瑚,好像是紫杉、沉香树——的对面。是那对面吗?难道是从那个小建筑里传出来的?
小路在前方缓缓地,拐到左边,似乎一直通向西馆,那里肯定有通往常绿灌木丛对面的岔路。
我加快步伐。风雨似乎也合着脚步节奏,变得猛烈起来,草木的摇曳声也比方才大,我走得更快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路拐过去后,分成三股。往右走是西馆,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