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按钮。”
玄儿指着门边的墙壁。在照明开关的下面,还有一个板子,上面有一个乌黑的圆形凸起。
“如果你按那个,南馆的铃就会响,佣人就会跑过来,你只要和他们说就行。”
“明白了。不过我觉得无所谓,反正我经常不吃早饭的。”
“我的房间在北馆二楼,如果有什么事……对了,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到处乱逛。我会带你逛一圈的,之前,你还是老实地待在东馆。””你怕我迷路?”
“是的,很容易迷路。”玄儿故意撇撤嘴巴,“有可怕的牛头怪物,会吃人的。”
“我准备了避邪玉石。”我爽朗地回答着,玄儿也憋着没笑出来。
5
我在玄儿位于白山的住处待了二个星期后——5月下旬左右,我因为4月20日事故而丧失的记忆终于恢复了。
我记忆的恢复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诱因——比如头部再次受到撞击;或者遇到往日的老友等,并不是一下子恢复的,而是慢慢地,一点点的……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这样。
虽然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一点诱因。
待在玄儿住处的那段时间,我出门并不积极。玄儿曾经开玩笑,说让我外出时穿上他准备好的黑外套,戴上黑帽。我不是讨厌这样的装束而不愿出门,而是不喜欢漫无目的地瞎逛。
玄儿早就带我去过事故现场——小石川梢物园附近。但是不管他怎样说明——“你的脸就栽在那个沟里”,“就是这里”,我没有一点感觉。
隔了一段时间,我又和玄儿去了那里,但依然没有感觉。就在那时,我看到了附近住家庭院里竖起来的鲤鱼旗。5月5日的男孩节已经过去了,这个鲤鱼旗本该结束使命,被放到黑暗的仓库角落里……我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并不舒服。
在微微暖风的吹拂下,鲤鱼旗飘动着。
黄昏的夕阳映衬在天边。在地面上晃动着的三个影子仿佛是蜗居在这个世界背面的离奇东西。
“中也君,怎么了?”玄儿站在我的身边,追随着我的视线,望过去,沉思着,“你那么在意那些鲤鱼旗?”
我没有说话,压低帽檐,走了过去。
当时,熟悉的童谣在我脑海中微微响起。瓦的海洋,云的海洋……五月五,端午节。
——哎呀,真让人头疼。
在风中飘荡着的三个异形东西……在昏暗的客厅最深处。
——这孩子虽说是个男孩……
黑亮的盔甲。冰凉的感觉……
我觉得黄昏里的街道中微微散发着久违的葛蒲水的香味。
数天后的一个夜晚,在白山住所的起居室中,玄儿和平时一样,喝着红酒。我也待在那里,不经意地看着电视。就在那时——从远处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钟声。我们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救火车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车。
什么地方发生火灾了?只觉得救火车的声响越来越近——周围发生火情了。
“去看看?”玄儿问道,“要是大火蔓延到这里,就糟了。”
我们两人冲出去一看,只见几间房屋前的一户人家正熊熊燃烧。根据当时的风力和风向,还真有点担心那大火会蔓延过来。
几辆救火车堵在路中间,亮着红灯。看热闹的人挤在周围,叽叽喳喳——消防队员们已经开始放水救火。玄儿毫不害怕,跑向现场。我也惊慌失措地跟在后边。
火势很猛,熊熊大火撕裂了夜色。虽然救火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那户人家恐怕还是要被烧毁了。一个穿着睡衣,30岁左右的女人哭喊着,要冲进大火里,被消防队员们一把抱住。
“听说那屋子里还有孩子。”玄儿说道,“太可怜了。这个火势,是没救了。”他平静地说着,随后深深地叹口气,我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两种迥然不同的红光——大火和消防车上的红灯——映照出他苍白的脸庞……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冷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不禁想到——透过眼前这熊熊大火,他是否看到了另一幅景象……我也一样。
我感觉到——面对着当时那场大火,一直紧闭着的,通向往昔记忆的大门一点点地打开了。我甚至能感觉到锈迹斑斑的大门传来的吱嘎声响。还未等我明白,透过门缝,便能看见黑红的火光。一瞬间,我醒悟了。
这就是我的记忆:这就是——几年前的记忆。与眼前展现的场景一样,那个夜晚,我曾看到划破夜空,熊熊燃烧的无情大火……
——不能靠近。
身边传来别人的警告声。
——危险,往后退!
……我觉得那场大火或许就是一个诱因。
但我的记忆并没有一下子就完全恢复,所以我才会说——“没有发生戏剧性的变化”。第二天、第三天……我丧失的记忆是一点点恢复起来的。
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和出身地。我想起来——今年3月,自己刚刚高中毕业,4月份进入玄儿所在的同一所大学的工学部并寄宿在千代木。我还想起了老家的家人和朋友,想起了富甲一方的父亲,过世的母亲,小三岁的弟弟。想起了5月5日的端午节——19年前的这、一天,我降生到这个世界。每天,我都能杂乱地回想起一点。
这样,5月中旬后,除了事故前后的情况,我基本上恢复了记忆。
我离开白山玄儿的住所,回到位于千代木的寄宿屋。当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