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馆不死传说 一卷全

我和玄儿的晚餐。

  “哎呀,等急了吧?”

  我坐下来没多久,玄儿就来了。他坐在我的对面,无精打采地说着。

  “先吃饱饭。我们厨师的手艺相当不错,你尽管吃。”

  难道除了鹤子和羽取忍之外,这个宅子里还有厨师?

  “和蛭山联系上了吗?”

  玄儿正准备拿餐巾,听到我的问话,他撅起嘴。

  “电话线好像有问题。”

  “打不通?”

  “是的。也不完全是打不通。只要我一拿起电话,里面就全是杂音……也不知道对面的电话会不会响。也许是地震造成的。”

  “没有人接电话吗?”

  “没有。”

  “对了,那个蛭山君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那个沉默不语、驾驶着小船的“罗锅儿”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从他走出湖边的小屋,直至把我们送到岛上,除了回答玄儿的问题外,几乎一语不发。即便我行礼,打招呼,他也只是板着脸,点点头而已。

  “也许他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没接电话。他总是不开心的样子,那是佝偻病造成的。好像患佝偻病的人就容易那样。”

  “那种病是因为缺乏维生素造成的。”

  “有许多情况。最典型的是维生素D的摄入量不够或者吸收不好,不晒太阳也不好。”

  “晒太阳……”我不禁环顾四周。

  餐厅里,只有北面墙壁上有一排小得可怜的毛玻璃窗户,外面的黑色百叶窗照样禁闭着。即便大晴天,屋内的光线也微弱得很。

  “你的意思是这个宅子造成的?”先我一步,玄儿说了出来,“那你就想错了。他16年前来这里工作的,当时就己经驼背了。”

  当时,玄儿11岁。当时的事情,他应该没有忘记。

  “而且,中也——”玄儿展开餐巾,放在膝盖上,“包括我在内,有好几个人是在这个宅子里出生、长大的,但没有一个人驼背。虽然我们讨厌太阳光,但也不是说我们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就一直待在黑暗中。理想情况应该是那样,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理想情况?”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怪,不可理解。

  “就算蛭山没接电话,他明天中午还是要来这里吃中饭的,到时再问他小船的事情也行。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如何处理那个年轻人。”

  “刚才你对你父亲说了吗?”

  “没有。他已经休息了,明天再说吧。我们今天晚上还是早点睡觉吧。”

  在东京,玄儿基本上属于夜猫子型。我每天也会睡得很晚,第二天起得很迟,而他则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常是天都快亮了才上床。但这次同来后,他似乎改变了生活规律,昨晚在熊本市的宾馆中,刚过1点,就睡觉了。

  “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玄儿喝了一勺浓汤,显得很满足:“不错,不错。”

  我也学着玄儿,拿起放在餐垫右边的灰色木勺子。喝热汤的时候,与金属勺子相比,还是木勺子好。我怕吃热东西,花了玄儿两倍的时间,才把汤喝干净。

  在餐具中,没有刀和叉子,只有勺子和一双黑筷子。饭菜以西餐为主,但像猪排之类的东西事先都被切割好,用不着刀叉。玄儿说的不假,厨师的乎艺的确不差,每样菜都很可口。真吃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相当饿了。

  玄儿依旧倒满红酒,有滋有味地喝着。我也在他的劝说下,喝了一点,但因为不胜酒力,脸很快就发烫了。借着酒劲,我冲玄儿问道:“会客室里有一幅很怪的画,上而有个署名——Issei,那是什么意思?”

  “哦,你说的是那幅画。”玄儿继续往杯中加红酒,“那是藤沼一成的作品。”

  “藤沼……”

  “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是个相当有名的幻想画家,喜欢画一些非常抽象的风景画。据说他是一个很有想像力的天才。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何那么喜欢。他曾经到我们这个宅子来过。”

  “原来是这样。”

  “在这个宅子里,还有几幅他的作品。会客室里的那幅画名叫《绯红的庆典》。”

  “绯红……”

  “绯红的绯。叫《绯红的庆典》。是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画。”

  我沉默着,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在会客室里看到的那幅画。

  在画布的右下方,有一团“火焰”似乎要从黑暗中“蠕动出来”——那就是“绯红”吗?那预示着“庆典”吗?

  此后一段时间,我们没有继续交谈,埋头吃饭。那时,在我的头脑中,往日那黑红的“火焰”与“绯红的庆典”中的“火焰”牢牢地交织在一起。

  4

  席间,羽取忍来了几次,当我们吃完大部分饭菜后,她又为我们端来了水果甜点和咖啡。

  “他情况如何?”玄儿问道。

  “啊,你说他?”过了片刻,羽取忍回答道,“他睡得正香。”

  “你认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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