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看到了他的长相,你是指这个吗?”
“当然是这个。”玄儿轻轻地点点头,“我让市朗对他来之后见过的人进行现场辨认,结果发现市朗所见的可疑人物并不在其中。但他却说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也曾怀疑证词的可信度本身是否有问题,但这或许是冤枉他了。”
“怎么说?”
“还不明白吗?”
“……”
“就是说,昨晚市朗的确在红色大厅中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可疑人物破窗而出。虽说“似曾相识”但并非实际见过本人,而是事先见过这个……”说着,玄儿用指尖弹了弹衬衫胸前的口袋,“市朗事先见过这张照片上忠教过去的样子,它留在市朗记忆的角落里。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他才会那么说。”
“啊,原来如此!”对于这一点,我只有老实地表示同意。
“忠教17年前离开黑暗馆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己经很少有人知道。过去的佣人大都被解雇了,野口先生的记忆也很模糊。其他的人也许只有柳士郎、美惟、望和还有鬼丸老四个可能记得。但美惟姨妈现在处于那种状态,望和姨妈又被杀了,所以无法确认。”
“鬼丸老没发现吗?”
“他们还没见过呢!不过,他那个人即便发现了,只要你不问,他也不会说。柳士郎虽然对江南这个姓氏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但得知那块怀表后似乎十分关心。也许他已经想到了那位意外的闯人者是忠教吧……”
说到这,玄儿停了下来,双手放到腰间伸了伸腰。外面依然风声呼啸,时不时传来猛烈的雷声。
我站在房间中央,玄儿从我身旁走开几步,然后再次向入口方向瞥了一眼。这时,我也跟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但只看到门外走廊的昏暗。
“不过,中也君!”玄儿又开口说,“首藤夫妇认为忠教是柳士郎和诸居静的私生子,所以才制定了这次计划。但关于这件事,我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啊?”我有点意外,“完全不同……你有什么意见?”
“昨晚,你因蜈蚣事件而昏迷后,我把你送到我的房间。然后我去了一趟东馆的客厅,问了忠教几个问题。那时我才发现他肉体上的一处特征……”
“说起来,这个你好像提到过的吧?”我一边问,一边慢吞吞地搜寻今天黎明在玄儿床上醒来后的记忆,“是什么样的特征,在哪儿?”
“脚!”玄儿朝脚下看去,眼神十分可怕,“他的双脚上有旧伤疤,好像是外科手术留下的。”
“外科手术?”
这也不一致——江南确认道。
这种肉体特征,我没有。我的脚上没有手术后的伤疤。
“看起来像是脚趾的整形手术。说得更具体一些,那似乎是将几根粘连的脚趾切成了五根。”
“是吗?”我禁不住惊讶道,“也就是说……”
“就是说忠教生下来双脚脚趾就是畸形,这恐怕和第一代馆主玄遥一样。”
“和玄遥一样……三根脚趾?”
“迷失的笼子”的铁门后那双奇特的脚印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不禁全身发抖。
“那么,莫非他……”
“忠教他也是玄遥的儿子!”玄儿脱口而出,声音冰冷。
“这……怎么会?”
“就是说玄遥疯狂的暴行不仅限于继承了‘达丽娅之血’的女儿们,甚至波及到佣人诸居静,结果就生下了忠教。所以他和我是兄弟,我们共同拥有那令人诅咒的怪物的血。”
那个青年,忠教是浦登玄遥和诸居静的孩子?——啊,可是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昨天午饭后,当我看到他坐在舞蹈室的屏风后时,为什么我会在低声回响的雷鸣中产生那种感觉呢?当时那瞬间的灵光和迷惑……那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能解释的就是这些。”玄儿长叹了一口气,“我跟野口医生和征顺姨夫也只说了大概,并请他们注意忠教的情况。只要‘开关’不打开,他还是挺老实的,所以我想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是吗?”
我默默地点点头。但不知为何,我心中隐约有种难以抑制的不安。
是吗?真的暂时没有危险吗?
“那么——”玄儿不顾我的不安,向入口处那扇敞开的门迈出一步。而且——
“您进来好吗?”他突然向昏暗的走廊抛出这句话,“站着在外面听,一定很累吧,父亲?”
4
“喀嚓”,硬物撞击的声音随着玄儿的招呼响起。然后,一个人影出现入口处的门对面。他高大的身上裹着黑色长袍,右手握着黑色手杖……他用手杖轻轻地敲打着地面,慢慢朝这边走来。
毫无疑问,那是黑暗馆当代馆主浦登柳士郎。
难道他真的像玄儿说的那样,一直站在走廊里听着我们的谈话吗?难道刚才两次听到的声音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他手杖的声音?
“视力衰退后,耳朵就变灵敏了啊。”一踏入室内,柳士郎就斜眼看着我们说道。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中,眼前的情景在他病弱的眼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隔着墙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柳士郎向玄儿说道,“因为是从本来应该没人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所以过来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是啊!”玄儿不慌不忙地点点头,“我知道您在隔壁的起居室里,也很清楚我们的声音会被你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