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他。他背对我,继续说下去。
“樱子在和卓藏结婚后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叫康娜。这个女孩实际上是玄遥和樱子的‘罪恶之子’。达丽娅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哀叹、愤怒,矛头当然先指向玄遥和樱子,进一步指向‘罪恶之子’康娜。但是,几经转折,她最终开始怨恨自己,内心备受煎熬。
“简单地说——即便那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但玄遥确实是被具备自己年轻时美貌的樱子迷住了,才控制不住疯狂的冲动。而原因在自己身上,是因为自己不再年轻,是因为往日的美貌已经逝去。于是,在心中达丽娅产生一种念头——”
玄儿停顿一下,回头看着我的嘴角,仿佛在说:“你明白吗,中也君?”
“对于获得‘不老性’的热切期望比过去更加强烈。‘不死性’的第三阶段应该可以实现长生不老。她想尽早获得‘不老性’。她近乎疯狂地希望以此来延缓衰老,甚至返老还童,美貌如初。”
“近乎疯狂……?”
“是的。名副其实的近乎疯狂。”玄儿又转身面向墙壁,“中也君,来这儿。”
我提心吊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玄儿身后。
“这里实际上也有机关。”说着,玄儿将手伸向右侧的面具——脸部涂成白色和灰色的那个,将食指和中指伸入柠檬形的双眼中,不容我思考,他就沿着墙壁,将整个面具按下了几厘米。
墙壁中似乎传来轻微的金属声,接着,响起沉重的声音,旁边的架子动起来。架子和后面的墙壁连成一体,像大门一样,朝前突出。
“是暗门。”玄儿说道,“这个面具的后面是解锁装置和联动杠杆。”
玄儿将双手放在突出的架子一端,向前拉开。是一扇宽不足一米,和我差不多高的“门”。随着低沉的嘎吱声,门打开了,那边是散发着霉味的空间。
玄儿进去开了灯:“进来,中也君。”
我仍然提心吊胆,听话地进去了。
这是一个铺着榻榻米的房间,有六张榻榻米大小,或许还要再大一些。没有一扇窗户,两旁并排着几个像衣橱的高大柜子,表面涂成无光泽的黑色或黯淡的红色。在正面内里的墙壁处,放着两边带抽屉的矮桌和暖炉。这是更衣室兼化妆室吗?桌子上本应该有镜子,但这儿没有。
玄儿将暗门按原样关好,将手轻轻地放在我肩上。
“中也君,看这儿。”他指着是门旁的墙壁。在卧室一侧的两张面具的反面,也挂着两张面具。但风格极其怪异,和卧室那边的面具迥然不同。
一眼看去,“铁面具”这个词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那面具的材料是否真是铁,但它们都是用黑色、无光泽的金属制成的。
一个可以将头整个罩住,面部形态狰狞,不知道是鬼、龙,还是狮子。另一个则可以遮住人脸,有一根带子可绕到脑后,起固定作用。那带子也是金属做的,而不是皮革或者布。穿成圆孔的双眼、尖尖的耳朵、大鹰钩鼻、歪咧开的嘴……虽然是人,而且可能是女人的脸,但那样子同样让人毛骨悚然。
“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不光彩的面具’吧。”玄儿解释道。
“‘不光彩的面具’?”
“在中世纪的欧洲各国,这些是将罪犯绑缚街头示众时使用的刑具。强迫犯人戴上丑陋、侮辱性的面具,站在大马路上示众。比如‘长舌妇的嘴嚼子’、‘驴耳朵和猪鼻子的面具’什么的,听说过吗?”
“没有。”
“大致来说,我想这可能是属于这一类型的吧。两个面具上都有锁,让人无法随意摘下。”
“锁……?”
“不知是什么时候做的。看起来年代久远,不过也很可能是复制品。”
“有什么特别的由来吗?”
“可能有,也可能只是因为达丽娅感兴趣才弄来的。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玄儿微微地耸耸肩,“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难道不是有象征意义吗?如果和玄遥相遇,来到这一个国家,在这里住下的达丽娅是‘表面的魔女’。那么在樱子生下康娜后,达丽娅就成了‘内心的魔女’了。犹如这个墙壁的正反面,不是吗?卧室一侧的面具是‘表面的面具”,这个密室一侧的面具则是‘内心的面具’”
并排在黑墙上的铁面具。那两张奇怪的脸看上去越发恐怖,我不禁转过脸,玄儿站在我身边,双手抱在胸前。
“名副其实的近乎疯狂……达丽娅夫人到底做了什么?”
“据说45年前——”玄儿眯起眼睛,显得忧郁,“达丽娅50岁时的事情。因为太可怕了,所以谁都不愿明言是否真有其事。即便是知情的鬼丸老也只字不提。所以,这始终都是传说。”
玄儿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到后,会受到指责。尽管这里不可能有第三者。
“比起光明更爱黑暗……光这样恐怕来不及了。心急如焚的达丽娅开始进行恐怖而恶心的实验,期望早日获得‘不老性’。”
“恐怖而恶心……”
“可以说是研究,或者实验。也可以在前面加上‘恶魔般的’来形容。”
玄儿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据说,当时除了鬼丸老,还有一个完全听命于达丽娅的男佣人。她命令他从山岭对面的村子里诱拐村民,主要是年轻女子和孩子。被拐来的村民好像被关在十角塔上。就是我度过幼年的最顶层的囚禁室。”
“啊……”我不禁叫出声。
玄儿的声音依然很低:“达丽娅用被囚禁的村民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验。虽说是实验,但并不是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