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再次环顾室内,发现和刚才的第二书房相同,这里的家具上也没有盖防尘布。但是两者明显不同。因为这里的家具和地板上一尘不染,没有明显的伤痕和污迹,一直保持着无论何时都能住人的状态。
估计有人定期打扫房间。恐怕这个工作也是由鬼丸老负责。
尽管如此——我心里想,尽管收拾得如此整齐,看起来也一直在打扫,但为什么这房间中的气氛会让人有种强烈的荒废感呢?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勉强来说,好像整个“达丽娅房间”、“达丽娅之塔”从前就,一直渗透出这种——荒废的色彩和气息……
房间北侧的墙壁附近有几个书架和装饰架,都是黑色。书架上排着古老的外国书。好像主要是意大利语的,其中还混杂着英语和德语的,也能零星地看到日语书。粗略一看,书脊上,有很多具有某种倾向性的单词,如“魔术”、“神秘”、“炼金术”、“异端”等。
“右边的那个,”玄儿指着其中一个装饰架,“就是刚才说的存放宴会中所用餐具的地方。”
那装饰架的样式很普通,但门上装的是毛玻璃,所以几乎起不到“装饰物品”的作用。不打开看一下,无法知晓里面的东西。
我从装饰架旁后退一步,两手叉腰盯着门上的毛玻璃,心中努力再现“达丽娅之夜”的“宴会”上所用餐具的形状和颜色。
鬼丸老倒葡萄酒的红酒瓶——用厚厚的毛玻璃,做成心状的瓶子。我们用的玻璃杯也都是带红色的毛玻璃做的。散发出奇异香味的蜡烛也全是红色。铺在餐桌上的桌布是黑色的吗?——盛着薄片面包的黑色大盘。放在各自席上的黑色小盘和装着红黑色汤的带盖子的黑色容器。木汤勺、木刀,还有装着揭色糊状物的小壶……
现在,所有这些东西都被摆放在里面?直到一年后的“达丽娅之日”,再度举行“宴会”的晚上,这些东西才会被拿出来?
我回想着那晚被迫吃下的那些无论如何也称不上美味的食物,突然被非常让人厌恶的预感折磨起来。我放开撑在腰间的手,将它放到脑后,有意识地反复深呼吸,试图驱散这种预感,同时转身离开装饰架。
我终于发现了一个早该看到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注意的东西。
“那个……”我问,“那边的那个黑盖子……是铁盖子吧。那是什么?”
在房间内里——西南角的位置上,在壁炉前的黑色地板上,铺着黑地毯,对面有一个同为黑色的类似“铁盖子”的东西,四方形,大小一米左右。看到那“铁盖子”后,明显感到其相当厚重,与周围质感不同,在其前方一端,还有两个把手。
“正如你所见……”玄儿朝我走来,“铁制的上拉盖——其实说是‘门’更确切些。”
“下面有地窖什么的吗?”
“不,应该说是地下室。有楼梯可以下去。我虽然没下去过,但里面好像很大。”
走近一看,铁门上有两把相当结实的锁。
“这上面的钥匙好像和这扇门的钥匙保存在不同地方,所以没能配到。这里一直都像现在这样,锁得严严实实。”
“难道下面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是的。”
我两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身体,半惊恐地向地板上的门看去。
黑色铁板表面的浮雕似曾相识。几根模仿人肋骨的曲线和上面缠绕的两条蛇……对了,这个图案好像是……
“这个浮雕,好像和庭院墓地——‘迷失的笼子’门上的图案一样。”
玄儿嗯了一声,眯起眼睛:“观察得很仔细啊。”
“人骨加蛇……”
“是的。”玄儿的眼睛眯得更细,“人骨是复活的象征,蛇是永远的象征。古巴比伦、印度、希腊、中国和欧洲各国,自古以来,世界各地都这么认为。”
“复活,永远……”
“顺便告诉你,在庭院里的“迷失的笼子’周围不是种了一圈树吗?据说树象征着‘死’。”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将手从膝盖上拿开,直起身体。
我看着玄儿,问:“那么,下面到底是什么?”
“想知道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的。下面有什么东西?”
“这个地下室是在30年前达丽娅去世之后建的。她在世时,这里没有这种东西。”玄儿低头看着脚下的铁门,“虽说是地下室,但并非普通房间。对了,你可以想像成葡萄酒窖之类的东西。好像挖得比较深,设法让里面保持较低的温度,不易受室外温度影响。而且,里面还放了很多罐子。”
“罐子?”
“很多带盖子的黑罐。原则上,只有馆主才能下去,所以我没亲眼看过。”
“那里面呢?”我追间道,“罐子里有什么?”
“是分成小块储藏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
我又问了一次,但此时我好像己隐约猜到答案。我窥探着玄儿的表情,而他直接面对我的视线,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
“是肉。”玄儿回答道,薄薄的嘴唇裂成新月形,“当然不是人鱼的肉。不是那种空想的东西,而是更加现实的肉。”
“什么的?”我喘息着,再次问,“是什么肉?”
我不由得用右手按住胸口。一个凄渗的声音在脑中翻滚——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