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断姐夫的话,弯着身体,两手抱头。
“……可怕!”
“姐姐!”望和将手放在她肩上,安慰起来,“振作点,姐姐。”
“可怕。我讨厌死亡……真可怕。”
“是谁杀的?”望和将手放在因受刺激而狂乱的姐姐肩上,冲柳士郎问起来,“谁杀了外公?”
“这个……”柳士郎斜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玄儿,“这孩子说在房间里看到可疑人士,但不知道是谁,从未见过。”
“能信多少?他——他这样的孩子说的话。”望和冷冷地说道,投向玄儿的目光中透出明显的不信任和轻微的敌意。
“虽然我们不能盲目相信,但我觉得他不会说谎。”柳士郎陈述自己的意见,“玄儿没必要说谎。我甚至怀疑在他脑子里是否有‘说谎’这个概念。”
“那么,姐夫。”望和将视线从咬着嘴唇低头不语的玄儿身上移开,“假设真如这孩子所说,那就是说有外人偷偷进入这里呀?”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可是,不是说‘从未见过’吗……?”
“玄儿从十角塔出来,才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之前的九年里,他见到的人极其有限。在‘外面’生活不过一个星期,他能全部记住这里的所有人吗?”
“那么……”
“怎么样,玄儿?”柳士郎慢慢地转向玄儿,“现在这里有没有刚才你在房间里看到的可疑人物?”
这也可以说是在暗示——玄儿熟悉的诸居静和鬼丸以外的三个佣人中有没有那个“嫌疑人”。但玄儿的反应却莫名其妙。
玄儿抬起头看了一下柳士郎、美惟和望和,然后粗略地看了一遍佣人们,歪着脑袋沉思片刻,然后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你是说不在这里?”
听到柳士郎的问话,玄儿继续缓缓地摇着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不知道”。
“哦?”
“要不要叫医生来?”诸居静战战兢兢地用双手抱胸,低声沉吟着的柳士郎问道。虽然她不像美惟那样狂乱,但那极其苍白的面色和微微颤动的声音充分显现出其内心的不安,“而且,发生如此大事,可能是我多管闲事,还是……”
“你想说的我明白。虽然明白,但是……”柳士郎口吻严厉,眉头皱得更紧,“我原本也是医生。如果要急救生死未卜的患者,那另当别论,但现在就算另叫一个医生来,恐怕也无济于事。嗯,关于是否报警,还要和父亲商量,慎重地……”
“对呀,父亲为什么没来?”望和看了一遍现场,似乎刚刚才注意到。
“是啊!”柳士郎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好像宴会后,早就回自己房间了。我本想用传声筒首先通知他,可是,不管铃怎么响,也没有一点反应。”
“可能睡得熟,没听到吧。”
“或许吧。或者……”
“要去看看吗?”此前一语不发的鬼丸用颤巍巍、嘶哑的声音问道,“要我去看看吗?”
“啊,好的,拜托了。”
看到柳士郎答应了,鬼丸点头说了声“交给我吧”,转过身,静悄悄地向大厅门口走去。
“不,等等!”这时,柳士郎仿佛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也一起去吧。”他一副严峻的神情,追上了老佣人,“总有种不样的预感。”
7
几分钟后,在旧北馆二楼,浦登卓藏的卧室里,他们发现了房间主人的惨状。“视点”已不再局限于玄儿的身上,而是自由地时空跳跃,将18年前的“事实”——各种场景、事件、信息——收集、联系起来。
在柳士郎和鬼丸去卓藏卧室时,首先引起注意的是贴在房门上的藏青色带子。以门把手为起点,沿着无光泽的门板向上延仲,消失在门后。看起来像是“贴在”上面一样。
那好像是和服上的腰带,一端牢牢地系在门把手上,门没有锁,只是微微向内侧开着,但一推门,却有种不寻常的沉重感。明显感到有什么本来不该有的重量作用在门上……打开的门后,柳士郎他们发现确实有东西——卓藏挂在门后,脑袋套在打了圈的腰带中,而腰带另一端则固定在走廊一侧的门把手上。
两个人赶忙解开腰带,将卓藏放下来,但为时已晚,他己经断气。死因是腰带勒住脖子,引起窒息。柳士郎是这么诊断的。
卧室中有壁炉。柳士郎小心翼翼地确认岳父已“死”后,又检查了壁炉及其附近,结果查明本该有的烧火棍不翼而飞。
两人还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那是掘口大学翻译的保尔·魏尔伦的诗集。书中夹着的一张可能是从日记本上撕下的纸片,上面用红墨水(似乎是表达其激情的红墨水)潦草地写着这样的话——
吾将往之
樱之旁。
“樱”是卓藏妻子的名字,她是玄遥和达丽娅的独生女,是柳士郎亡妻康娜、美惟和望和的生母。
九年前——玄儿出生,康娜去世的那年秋天,这个浦登樱子在她39岁时,也是在旧北馆自己房间里,同样用和服的腰带套住脖子,了却一生。这宅子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
于是,那潦草文字被看做卓藏的“亲笔遗书”,成为他“自杀”的证据之一。从卧室壁炉处消失的烧火棍当然也成了重要的证据。
于是,当晚凶杀案的真相似乎一目了然了。除了关于玄儿在现场目击到的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和他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