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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真正的妈妈”康娜是她们的“姐姐”,那她也像美惟和望和那样雍容华贵吗?也是这样的长发吗?还是……玄儿连一张死去母亲的照片都没见过。
……或许他们讨厌我吧。
他有时候这么想。
可能“外公”、“爸爸”还有“姨妈”都不喜欢我吧。可能都讨厌我吧。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东馆,回北馆的路上,玄儿遇到了几个人。他们和诸居妈妈一样都是受雇于此的佣人,不过玄儿还记不住他们的长相和名字。
“晚安,玄儿少爷。”
一看到玄儿,佣人们都站住,退到走廊边,深深地垂下头,而且——
“晚安,玄儿少爷。”他们用同样的口吻,说着完全相同的话。
说起来——玄儿想到——除了诸居静,他记得长相和名字的佣人只有一个。叫鬼丸(……鬼丸?鬼丸老,这一年应该过70了)的那个老人。
他裹着斗篷一样肥大的黑衣,头上戴着兜头帽。从十角塔出来后虽仅遇到过两三次,但每次都是相同的打扮。他奇怪的姓名和有特点的着装令人难忘。
在今晚的宴会上,也有鬼丸的身影。
依旧是黑色肥大的衣服和兜头帽的打扮,不停给大家倒葡萄酒,给盘子里加汤。他不坐,也不吃不喝,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地站着,仿佛融入到角落的昏暗中……他算是什么呢?
或许在这里的众多佣人中,他也算是承担特别工作的人吧。玄儿这样理解。
晚上11点半左右,玄儿回到北馆。
他摇摇晃晃地走在东西走向的主走廊时,听到从一个房间中传来乐器声。那儿是被称为音乐室的大房间,里面放着好几种乐器。诸居静也带玄儿进去过一次。还让他碰了一下琴键。
以前就知道“乐器”这个词,但至今为止,只看过诸居静曾经带来吹给他听的笛子。诸居静告诉他——除此以外,还有“管风琴”、“吉他”、“小提琴”、“喇叭”等各种名称、各种形状的乐器。
现在从音乐室传来的是钢琴声;演奏的(甜美轻柔,因此略显忧郁寂窦的三拍……)是玄儿从未听过的旋律。(啊,这是《红色华尔兹》。那座西洋挂钟的八音盒里也有……)
玄儿发现门开了一道缝,便走上前去。屏住呼吸,悄悄从缝隙中向里面看去,恰在此时曲子终了,乐器声停了下来。
——室内是两个“姨妈”。
坐在钢琴前的一定美惟,因为诸居妈妈说过“美惟小姐乐器非常好……”望和坐在房间中央的摇椅上,看着美惟合上钢琴。
“父亲好像已经休息了。”望和坐在椅子上说道。她们说的“父亲”就是玄儿的外公浦登卓藏,“因为喝得大醉了。不然,应该会来听姐姐演奏的。”
“柳士郎姐夫呢?”美惟站起来说道。
“嗯。”望和歪着脑袋说起来,“姐夫不知是哪阵风吹的,为什么现在突然把那孩子……”
……那孩子?
“最终应该是姐夫的决定吧!让那孩子从塔里出来,还让他参加今晚的‘达丽娅之宴”。他不是痛恨那孩子吗?”
那不是在说我吗——玄儿身体都僵硬了。
“今晚外公不是说了吗?他越来越像达丽娅外婆,还有去世的康娜姐姐……”
“因为那孩子长得像姐姐?是真的吗?”
“是。”
“我不知道姐夫的想法,但那个孩子实际上……”
“别说这个!”美惟用力播摇头,“不要再说这个。”
“这一个孩子还是让我觉得不舒服。”
“不管说什么,他都不笑,眼神总是呆呆的,不知道在看哪儿……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九年来他一直都被关在那种地方啊。”
“这我知道。那孩子本身没有罪过。要说可怜也真可怜,不过考虑到姐夫的感受的话……”
“是啊!”
“我们这九年来也一直当玄儿这孩子不存在。”
“诸居静不是一直为我们照顾他吗?”
“硬让她去承担这个责任,我觉得有点那个,不知姐夫是怎么想的。”
“哎呀姐姐,你不是在嫉妒吧?”
“怎么会……你别乱说。”
……什么意思?
玄儿屏息离开门前,脑子里满是疑问,感到强烈的困惑。
——他不是痛恨那孩子吗?
他想“恨”大概是比“生气”更强烈的词汇吧。“父亲”那么恨自己吗?但是……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九年来一直被关在那种地方。
——要说可怜也真是可怜,不过……
“可怜”这个词,在第一次见到忠教时,他也说过。“被关在那种地方”是“可怜”,难道美惟和望和也这么想?
但是——
“从孩子直至成为大人”要一直独自待在塔内——这不是这个家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