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馆不死传说 一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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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儿是在9月中旬以后从十角塔出来,住进北馆二楼房间的。

  至今才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从记事起,他就独自待在塔上那间昏暗的房间里。此后的好几年,原则上他都不许外出,起居、吃饭、排泄、玩耍、学习、运动……一切都被迫在囚室中进行。所以,对于玄儿来说,那间屋子和从诸居静偶尔打开的窗户中看到的景色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突然有一天,他被莫名其妙地带出房间,某种意义上稳定的“幽禁生活”就此打上终止符。于是,玄儿不仅没有获得空间上自由的解放感,反而感到巨大的困惑、不安和恐惧。

  完全不同以往的“外面的世界”——那里有宽敞的房间,宽敞的庭院,许多人;有各种家具、工具和玩具;有书、画和雕像;有天空、大地和花草树木;还有那么多从人们口中传出的声音和语言。玄儿未知的事、物和概念正如洪水般泛滥开来。

  突然扩大几十倍、几百倍,甚至几千倍的“世界”。过于悬殊的落差,不能不让玄儿感到困惑、不安,甚至恐惧。否则就只能尽量把心封闭起来,避免和“世界”接触。

  对于过于广阔的“世界”,玄儿不知道到底该把目光投向何处,去哪里,感受什么,思考什么,怎样思考。如果勉强面对一切,就会立刻感到头晕目眩。

  此时他想起诸居静曾经拿到十角塔的那个玩具。那是所谓拼图的非常初级的玩具,将剪开的厚纸片在画框中拼成画。对于玄儿来说“外面的世界”就像未完的拼图,到处缺失着构成“世界”的碎片。

  无论是所见、所闻、所触及的,还是人们脸上的表情,口中的话语,表现出的感情……一切仿佛都少了什么,缺失了什么,欠缺了什么。但并非这个“世界”本身缺少,而是置身于“世界”中的自己身上少了些东西。幼小的玄儿开始模糊地感觉到这样。

  自己从十角塔的囚室里解放出来,至今已过了约一星期,但一有什么,还是会不自觉地去诸居静身边。和她在一起,看到她的脸,和她说话……这样多少可以解除自己的困惑和恐惧。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天晚上又这样……

  听到敲门声,诸居静(……诸居静!这个40岁上下的女人就是诸居静!)把门打开一道细缝,站在屋子里,问起来。

  “您吃了吗?今晚宴会上的菜肴。”她的声音和表情比平时都要生硬。

  玄儿闭着嘴,点点头,在昏沉的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大约一小时前开始的宴会上出现的一连串事情。

  “您吃了,对吗?玄儿少爷。”

  “嗯。”

  “请您说‘是’。”

  “啊……是。”

  从未喝过的红色水——好像叫”葡萄酒”、红黑色粘稠的汤以及面包和其上涂得像黄油的东西。除了面包,其他都非常咸,味道怪异,只能小口小口地吃。其他人——“父亲”、“外公”、“曾外公”还有两个“姨妈”——都默默地吃完。他奇怪——他们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吃完如此怪味的东西呢?他听说今晚的宴会上有某种特别的食物,但如果是这些,他觉得还是在十角塔时,诸居静每天拿来的饭菜更可口。

  叫葡萄酒的红水,味道特别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稍微喝一点脸上就发烧,心跳得厉害。桌上和墙上燃烧着红蜡烛,充斥整个房间的甜甜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这个被称为宴会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画上的绝色佳人以前从未见过。

  ——这是达丽娅。

  声音沙哑地告诉自己的是曾外公——玄遥。

  ——是玄儿的曾外祖母。

  他还是一点都不明白。玄遥眯起凹陷的眼睛直视茫然的玄儿。

  ——血缘是不争的事实啊。

  玄遥低声嘀咕道。

  ——虽然还是孩子,但他的面相越来越像达丽娅了。还有康娜……对吧,柳士郎?所以你也……

  柳士郎是“父亲”的名字。听到玄遥别有含义的话,柳士郎表情严肃地抬起头,用冷峻的目光看看玄遥和玄儿,随即点头低声说了声“是的”。

  ——我不否认,这孩子确实……

  对于他们的对话,玄儿还是完全听不懂。

  ——“血缘是不争的事实”是怎么回事?“面相”是什么意思?

  “玄儿少爷。”诸居静的喊声把玄儿唤回现实中,“怎么啦?”

  玄儿默默地摇摇头。抬眼看到“诸居妈妈”担心地皱着眉。但是,她只是站在房间里,并不打算把开了一道细缝的门再打开些。

  怎么回事?玄儿心中产生一丝疑问。

  “妈妈。”玄儿静静地出声喊诸居静。

  自己己被告知她并非“真正的妈妈”。自己也这样提醒自己。

  “真正的妈妈”叫康娜,九年前生下玄儿后不久就去世了。诸居静是浦登家的“佣人”,因为“佣人”不是“家人”,所以不能成为“真正的妈妈”。

  即便如此,玄儿还是叫她“诸居妈妈”或者单纯叫”妈妈”。

  在十角塔的时候一直如此,从塔里出来后,她也同意没有他人在场时可以像以前一样。但是——

  “不能这样叫。”诸居静缓缓地摇摇头,“以后不能这样叫了。我不是玄儿少爷的妈妈;虽然从小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但玄儿少爷己经从塔里出来了,而且还参加过今晚的‘达丽娅之宴,从此就不能……”

  “为什么?”玄儿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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