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想的?就是那个以前你说的和中村青司的关系……”
“啊,这个嘛……”岛田稍停顿了片刻,“中村青司过去参与了京都的‘偶人馆’也就是你家的改建工程。嗯,确实听说过这件事。”
“果然是这样。”
“但时至今日,介意它也无济于事了吧,已经是不在人世的人了。因缘啦什么啦,我也常常想,但它们并没有任何根据,所以我担心的倒是放置在你家里的偶人本身。”
“偶人本身?”
“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父亲把这些不完整的人体模型留在家里各个地方?”
“那是因为他精神不正常了……”
“我不反对你父亲的精神状态不寻常了这一点,但是,即便如此,那偶人的特征啦、放法啦我总觉得是个问题,像是有什么意义似的。狂人有狂人的理论,人们常这样说吧。”
狂人有狂人的理论……
我又一次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父亲高洋留下的偶人们的样子。我想像那是指望母亲实和子复活的没有“脸”的偶人们,缺了身体的某一部分的偶人们……
“我还会给你打电话的。有什么奇怪的事就跟我联系,好吧?”
过了一会儿,这样说罢,岛田的声音便消失了,耳朵里只是留下了被撇下了一样的寂静。
3
那天晚上很晚以后,我如岛田所指示的,准备了一张画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图画的便条纸,悄悄地朝木津川的屋子走去,并且用图钉将它钉在门上,刚好是眼睛平视的高度。
木津川住的[1-D]的入口处在沿前院的小路绕进去的家的后面,所以不用担心除了他本人以外,会有其他人会发觉这乱涂的画并将它揭掉。
木津川出去工作了,平时要更晚以后才回来。明天上午来弄清楚吧!那时,如果纸原封不动地留着,那么木津川就姑且是无罪的。
沿小路折回时,抬头看了一眼辻井住的[2-C]的窗户——他在屋里,好像还没有睡。
回到[2-C]房间,我一头倒在床上,反复在脑海了回味与岛田的对话。
“犯人”是谁?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绝对可疑;特别是考虑到可能有想获得我的遗产这一动机,需要注意辻井雪人;为了探寻记忆的画应该坚持不懈地继续下去;“偶人馆”果真是中村青司建造的房子;更令人不放心的是父亲留下的偶人本身。这宅邸里的偶人本身。
关于这一点,当初搬来时我也再三考虑过,但随着眼睛对那些偶人们所具有的不自然和可怕的形象渐渐习惯起来,结果就认定:那是在孤独和衰老中自杀的父亲发疯的产物,揣测它的意义是徒劳无益的。
但是——
岛田说:狂人应该有狂人的理论。这是不是指和“不准动现在所在的场所”这一遗言一起留下的偶人们一定包含着什么相应的重要意义?
我开始非常惦记这件事来。时刻己经过了12点。要是平常,该是犯困的时间了,但此刻反而头脑清醒起来。这宅邸里的偶人……从床上爬起,穿过起居室到走廊上看了看。
出门向右。走廊上已经熄了灯,拐过一个角的正面,站着六个偶人之一——缺左腿的偶人。位于放置在一楼走廊上的没有上躯体的偶人的正上方的位置。
借助从窗口射进来的星光,我看着那白花花地浮现在黑暗中的姿态,看着看着,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视线”。
当然,她的脸是一张没有起伏的扁平脸,所以从正确的意思上来说是没有视线的。我想说的是,斜着朝向窗户的那脸所朝的方向。放置在正下方的偶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不也是朝着同一方向站着吗?会不会因为是在相同位置,所以朝着同一方向的呢?倘若是这样,那么,她们为什么必须朝着同一方向呢?
(这是……)
这会不会是赋予这偶人们的意义?这么一考虑,便坐立不安起来。
一回到房间里,立即在书桌上打开素描薄,握起了铅笔。就这样,一面回想着这宅邸的构造和房间布局,一面尽量忠实地试着画出它的平面图。
记忆也有模糊的部分,也不知道准确的尺寸,但总而言之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完成了包括烧毁的正房在内的平面图,随即用红圈标出了其中放置着六个偶人的位置。
正房的正门口边;有堆房的门的雨道顶头;母亲生前使用的起居室的廊檐;[1-B]的前面的走廊角上。
不另行画出放置在二楼的偶人,在同一图的相当的场所标上记号。这屋子前面的偶人与正下方的偶人重叠一起,标上双重圆圈。另一个在大厅的东南角。
一记录完所有六个偶人的位置,便在心里回忆各个偶人脸的朝向。
正门口的偶人,如果没有记错,是从门口的旁边斜着朝向左边。廊檐上的偶人也背向屋子稍稍朝向左边……
雨道上的偶人虽然没有头部本身,但显然朝向正面。另外在一楼二楼相同位置上的走廊角上的两个正如刚才所看到的,面朝斜左方向。大厅角落上的偶人与此相反,面朝斜右的窗户的方向。
将各偶人的视线用箭头标上,于是——六个箭头不是全都向着同一场所延伸吗? 因为不是准确的图,所以不能说完全吻合,但把各箭头延长,这六个箭头在里院中央的几乎是一点上相交叉。
偶人馆视线延伸图
确认这一事实后,我便离开书桌,再次来到走廊上,并走近站在那角上的没有左腿的偶人旁边,把自己的脸并排在她的脸旁看了一下。看得见窗外,看得见微弱星光下的荒芜的院子。一面追逐着她的“视线”,一面目测着在图上箭头的延长线交叉的那一点